思量再三,我跟他说:“参加完婚礼,觉得挺有意思,蛮热闹的。”林许在那段嗤笑了一下:“你在国外待久了吧,这么俗套的仪式现在都开始觉得有意思了?”没等我反驳就继续,“一场不知道谁演给谁看的戏码,还聚了一帮子人叫好。乌烟瘴气坐在一堆,流几滴眼泪来贬低情真意切,其中还得应付着莫名其妙的人问出的莫名其妙的问题。”他言语之间的讽刺含义过于浓烈,衍生出来了假意。说风凉话并非林许的性格,由于性情怠惰,他有时候连吵架都懒得张嘴,更不要提这种刻意攻击他人的行为了。约莫是感到了我的哑语,林许又刻意接话:“怎么,我说的不对?我记得你以前不喜欢这种仪式啊,今天看见人家新娘子漂亮了?”我攥着听筒,慢慢靠在椅背上,听着林许的呼吸,没有答话。这一刻我突然觉得彼此很陌生,倒并不是疲惫,只是在没有预料的时刻又一次看到了一座高山需要去攀爬。比较毫无准备。陌生人说话是最难办的,生怕哪句不对就伤着了对方,局面就变得更加难堪,我猜他是在故意激怒我,只是我没有证据。“你跟你堂哥年龄差不多吧,倒的确是个可以觉得婚礼热闹的年纪了。”在我半天没有反应时,电话那头的他又说了一句,这句话说得声音小了很多,丧气感也比较明显。这山也不是很高。“嗯,他比我大三岁。”我的实话实说不出意外换来了对方的无语,赶在林许挂电话之前,我补了一句:“只是他追到心上人了,我还没有。”“所以?”“所以,我还不着急。”☆、开学去s市报道的前一天,临走爸妈带我出去吃了顿饭,昨天睡得晚,本身在车上昏昏欲睡的我听到我爸开车的时候问了一句:“林许今天回得来,啊?”一句话把我问精神了。我紧盯着我妈的脸,看见她说:“说是能回来。”耶!我本来以为又要好长时间见不到人,昨晚再次打不通电话以后陷入了无尽的悲伤,导致失眠,现在听了这话,觉得让我下车跑去饭店都行。也可能是我太过兴奋,我爸从后视镜看了看我,冷漠打击:“你什么时候考驾照,你弟现在都可以一个人自己出门了。”“……”“再拖拖到你毕业,你不就更忙了。”“再说再说,林许会开就行了。”“国外待了两年怎么感觉你犯懒了,这一点不好。”我爸语重心长教育我,而我一心只想快点到吃饭的地方,看看我的小林许有没有来。我妈选了一家林许爱吃的餐馆,这家店是老牌子,名声在外,我们到的时候店外已经排起了长队,拿着订好的桌号,往里走之前我又再次在外面等候的人群里扫视了一遍。他还没来。等进去坐下了以后,我一直盯着那个进口的拐角,掐尺等寸地看着挂钟上的秒针,点好的菜一盘盘被端上桌,林许还是没来。他大概是不想来。意识到这点以后我的心仿佛也没有太多的难过,我知道这可以算作自作自受,但我还是止不住失落,我爸在对面叫了我一声,见我没反应,又高声叫了我的全名:“许垚?今天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我恋恋不舍地转身,可眼神还是不想从那个拐角离开,就在这时林许突然撞进了我的视野,并且撞得我眼底一疼,眼泪瞬间就出来了。今天又想夸夸他,但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一时间陷入迷茫的喜悦中。我看着他背着包走过来坐在我旁边,我脸上一定是傻笑着的,以至于我妈在和林许说完话以后看到我的表情,非常嫌弃:“你往边上让让,让你弟弟坐下。”我连忙应声。在长辈面前林许还是非常乖的,给自己加了块小蛋糕以后就坐在跟爸妈说自己的实践情况,即使我注意到但凡我夹的菜他都没怎么吃。等吃得差不多的时候,爸妈说去这附近的商业街转转,因为林许到的晚,让我陪着看还弟弟想吃什么,那我当然乐意至极。不过爸妈走了以后林许就变了种神态,我见他了无兴致地动了几下筷子之后就去对付那块蛋糕了,五分钟过去之后他仍旧没放过它。吃饭前心心念念要点,刚端上来却撂挑子给我说自己不吃了,拿着筷子把蛋糕戳了无数窟窿。我以为他不想跟我在这种密闭环境继续待了,想着可以出去散散步,就给他说:“不吃就走吧。”对面的人随意地把胳膊搭在旁边的椅背上,仿佛真的是征求我的意思,抬眼往边上斜了一眼,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等人家拍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