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婉儿之事,温蹊就见过这样下作的手段,却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母妃只是一时糊涂,本王会去劝告母妃不要再提你我的婚事,你,莫要追究她。”宁王诚恳道,“母妃总望我能大成,觉得是她的娘家将我拖累了,才让我没法当上太子,可我从未想过与三弟争这太子之位,我只想做个闲散王爷而已。今日之事,是我们对不起你,你往后若有事需要我帮忙,我自当竭尽全力,只希望你不要将此事告知父皇。”温蹊咬唇看着宁王,宁王生了一张娃娃脸,总让人忘记其实他才是皇长子,连楚季也要叫他一声皇兄。因为淑妃娘娘的娘家的确无势,即便有皇上的宠爱,宁王在朝中也不过是挂了一个名声响亮的虚衔罢了。“我知道了,”温蹊垂着头忍住委屈,“殿下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那我就先告辞了。”“本王送你出宫吧。”宁王往前走了一步。温蹊摇了摇头,“不必了,我自己可以的。”宁王看着温蹊,心里满是歉疚,这是他看着长大的表妹,知道她现在心里肯定还是不舒服,怕自己若坚持送她出宫可能会适得其反将她惹哭,便只目送着温蹊离开。楚季近来为了皇上大兴文字狱一事忙得焦头烂额,同纪北临从宫外回来时仍在与他讨论此事,远远就看见温蹊走来。楚季用胳膊捅了捅纪北临,让思考文字狱一事的纪北临回过神来,对着前方扬了扬下巴,“孤听闻淑妃娘娘有意让期期做宁王妃,父皇如今也不知是个什么态度,你若喜欢期期,动作可要趁早了。”纪北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见了温蹊,只是温蹊脸色似乎并不是太好,纪北临心下一紧,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期期,怎么了,脸色这样差?”温蹊走到纪北临二人面前却没有注意到他们,而是直直地与他们擦肩而过。楚季忙拦住她。温蹊回过神,抬眼看见笑得一脸温柔的楚季,转眼见纪北临也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眼里似乎隐隐含着关切。纪北临今日穿了一件竹青色的便服,如芝兰玉树,多了几分柔和的书生气。方才压下去的委屈忽然尽数涌了上来,温蹊一时没忍住,眼眶红了一圈。“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告诉孤,孤替你做主。”楚季问。温蹊虽然娇气,却绝不是爱哭鼻子的人,想是的确受了天大的委屈才至于红了眼。温蹊摇头,瓮声瓮气道:“没有人欺负我。”“你这像是没有被欺负的样子吗?”楚季拧眉,“期期,你别怕,有表哥在,你告诉表哥,表哥替你做主。”“真的没事,我该回去了。”温蹊道。楚季转头看向纪北临,后者的目光钉在了温蹊身上,眉头紧锁。楚季沉吟了一会儿道:“纪大人,你送期期回去之后再来东宫吧。”“不用,你们有事忙,不必管我的。”温蹊也知道近来为了文字狱的事情,所有人都忙得脚不沾地,她也不敢因为自己耽误了他们的事情。楚季道:“你这样子孤能放心你自己回去吗?太傅与温二近来也在忙,你若是有什么差池,让太傅与温二分心,岂不是更耽误事?”温蹊说不过楚季,只好看着纪北临道:“有劳纪大人了。”文字狱(三)马车在街道上行的四平八稳,周正驾着马车,还能分心注意马车里的动静。温蹊身上落着从窗外投进的一点光,随着帘子的晃动忽闪忽闪。纪北临仔细地盯着温蹊的侧脸,他记得上一世莫约也是这个年纪,温蹊渐渐长开,模样浓艳明丽,一身红衣踏过镐京城,漫城风雪都能开出花来。他不打算问温蹊发生了什么,温蹊一副闭口不谈的样子,想也不会说。温蹊自皇宫出来,想必是在皇宫里发生了什么,她一个得宠的县主,宫人自然不敢得罪,宫里的主子,太后皇后真心疼她,那就只有后妃。马车停了下来,周正道:“大人,县主,到了。”温蹊下了马车,纪北临跟在她身后唤住她。“大人有事?”温蹊情绪仍是不高。“天大的委屈,”纪北临顿了顿,“也还有我。”没得到想象中的感动或是错愕,温蹊拧着眉,良久才不确定道:“纪大人,您是不是喜欢我?”收马凳的周正手一颤,马凳从手上滑落,“咣”的砸在了脚上。周正顺势抱着马车的横木,强忍着不敢喊出声打扰了两位主子的对话。一记直球反倒打了纪北临一个措手不及,温蹊眼见纪北临从脖子一路红到了耳尖,抿着唇就是不说话。两辈子才见到了这么一次奇景,温蹊还以为纪北临就是一个冰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