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头,喝了口热水润润嗓子,告诉他,家属可能只有一个小孩,还是寄宿制学校的。他那边的费用你别担心,算我头上就行。
“都老同学了,我还和你算这个?几袋葡萄糖直接用自备药冲掉就行。”他拍拍我肩膀,“你睡去吧,有值班护士的。”
同样是行业内的,我知道事情根本没他说的那么简单,这次等于是欠人家一个人情了。
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护士在隔壁开了张床给我凑合一晚,我把东西放了,到急诊楼外想再去谢谢几个打捞队的;不过外面空空荡荡的,两辆车已经开走了。
只剩下一个人。
我看到她。小姑娘一个人孤零零站在空地上,就低着头看自己脚尖,一声不吭。
“想好了没,你住哪。”我问她。
她眼眶还红着,咬着嘴唇。过了一会,猫摇了摇头。
我叹了一口气,给她指了个路,“那栋老病房楼,去外科病房,说是我的朋友。那边有个空示教室,没人睡的。你要是不怕鬼,今晚去那凑合。”
她还是安静着,过一会看了看我指的那个方向,慢慢走过去了。如果我没记错排班表,今晚是师弟值班,小孩子脾气好,应该不会起什么冲突。
我回了急诊病房,睡在昆麒麟旁边的空病床上,睡前给阿鹿报了个平安。不过他估计睡了,也没回我短信。倒是棠哥儿从北京给我来了好多条消息,什么杂七杂八的事情都有,其中还有一条,就是千万别把他算的命不当一回事,不要往地下走,也不要去登高。
我两只眼睛里全是红血丝,但是人已经放松下来。最后就剩下联系昆鸣了,不过我没他手机号,也不知道他们学校允不允许学生带手机。最后只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道教网站里面昆门道观的主页——资料里有联系电话。
我打过去,原本都以为没人接的,可铃声只响了三下左右,就被人接了起来。
“喂?”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小孩子的声音。
我松了一口气,合上了眼睛。“……你在啊,不住校吗。”
“放假。”
“哦……就和你说一声,昆麒麟找到了。在市七医院急诊病房,内观室+5床。情况还好,就是人不醒……”
“马上过来。”
电话立刻就挂上了。
我再没有什么心事,调整了一下枕头的位置,几乎是下一秒就睡沉了。
而再一次醒来,是被铃声吵醒的。
————
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早上六点。而耳边开始响起了铜铃声,很慢很慢。
我睡眼惺忪地转过头,就看到窗外阳光熹微,而病房里多了个人——昆鸣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坐在了病床边,手里正拿着那个大铜铃,在昆麒麟头顶轻轻摇晃。
见我醒了,他点点头。
“……你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