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个和昨天的事情又有什么关系?”
“这个要和你讲清楚还是比较困难的……”猫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坐在边上的病床上,涂了红指甲油的指甲轻轻敲着铁栏杆,“不如这样说吧……代价的转嫁。”
今天一个人走进了超市,和营业员说,我要一百元的商品,钱先赊账。营业员答应了。而第二天,那个人又来了,说了同样的话。
同样的事情重复了一百天,这个人等于赊账了一万元,但是他骗营业员说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于是他对营业员说,下一个进店的客人会替我还这笔钱。
那么,这一万元的债务在营业员眼中就转嫁到了下一个进入店面的客人。
下一个客人口袋里只有一百元,于是营业员全部拿走了。接下来又来了两个客人,每个人都有一百元,营业员再一次拿走了两百。于是就这样,债务不断地由后面进店的客人来偿还,直到凑满一万元。
而最一开始赊账的那个人,他可能在三个超市做了同样的事情,于是有三个一样的营业员,正不断从后面的客人那里讨债。
猫说,这里的营业员,就可以等同于一条鱼仙人。
这样的鱼仙人是靠养出来的,方法很复杂,而且几乎快要失传了。施术人不断重复着许愿和赊账的过程,每次许愿后,鱼仙人就会变得庞大。它是被施术人控制着的,所以无法索要代价,因果在它的身上开始失衡,失衡越严重,鱼仙人就越难控制。当施术人手法老辣的时候,就可以控制它很久,直到它庞大到一个可怖的程度。而亏欠于它的代价也越来越多。
直到它几乎快要不能被控制的时候,施术人将鱼仙人所寄托的那块骨头带到了七院的老病房楼,设下了法阵将它困在这里,然后离开。这个时候鱼仙人开始挣脱束缚,疯狂地索取代价——三十个病人是代价,我们四个也是代价。对于这样被养成的妖灵而言,它已经只剩下吞食一切的本能了。
“法阵应该是设立在病房里的,所以那里是它能全天活动的地方。那时它还没有完全挣脱束缚,能吃下去的只有虚弱的老人罢了——于是失踪的只有病人,但没有医护。”猫说,“但是晚上开始,阴气加重,阳气消散,它就彻底活跃起来了。”
“这些都不关我的事啊,关键是这是人为的?”我听得冷汗都快下来了,“那万一他许个愿是毁灭世界怎么办?”
“你冷静一点行吗,不带那样玩的。还是刚才那个营业员的说法,你去问营业员买东西,买的肯定是店里有的东西。鱼仙人的能力也是有限的,不可能你冲着天上喊一声钱,天上就真的下钱。每次能许的愿不可能太大,只是日久天长累积着,背后的代价就显得很惊人了。”猫跳下病床,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纸袋子扔给我。那袋子挺小的,也不知道里面是啥,轻飘飘的的——结果我打开一看,里面是两块灰扑扑的鱼仙人,还散着浓烈的鱼腥味。
她说这是昨天从鱼仙人的残骸里找到的本尊,不过已经彻底废了,让我拿着保平安。我说这种东西留着恶不恶心,还保平安?
大概是说话声音大了,又把昆麒麟吵醒了。那人躺在床上眨巴眼睛,问我什么东西晦气。一看猫给的两块鱼仙人骨也就明白了,叫我好好收着——鱼仙人在妖灵里面煞气很大,这两块又都是老骨头了,我这种体质的人可以带一块,百鬼莫近,相当于泼了身驱蚊药水。
他手腕上包着厚厚的白色纱布,人还挺苍白的,但至少说的动话了。昆麒麟把那天晚上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昨晚我们四个人被分成两队,都遇到了一只鱼仙人,余棠那边运气好,遇到了一只稍小些的,受了些轻伤就收拾了。但我们那就倒霉了些,直接就碰到了那只大的。
至于那只最后俯冲下来的黑麒麟,昆麒麟说,那是铜铃的本尊神形。
“这个铜铃叫做麒麟唤夜,界内一般叫它麒铃。我在你面前用过很多次了,原理说起来很简单,就是在短时间内把魂魄附在铃声中。”
“这个原理对我来说一点不简单好不好。”
“反正差不多理解一下就行了。谁知道师祖是怎么把它做出来的……总之附多少都可以,只要铃声能到达的地方,我就都能感知到异常。这样说吧,它就类似于一个简化的天眼,范围和精度没有天眼大,而且也不像天眼,看到的东西就可以直接干涉——我只能感知,但无法干涉。”他坐起身,从旁边的床头柜上拿起了麒铃,放在床上。古老铜铃上面泛着淡淡的金色光泽,但却十分温润。“可如果我把所有的魂魄都附在铃声之上——这很冒险,但却是天眼做不到的。全部附上后,在那短短的时间里,我和麒铃是二位一体的,能够催动出铜铃中保存的本尊神形,形成的力量非常巨大。”
我听不懂,也不想听。反正这次的事情也算结束了,人是找不出来了,但好歹作祟的东西都被解决了。估计等余棠那里说一说,老病房楼很快就可以重新恢复工作了。
“你说什么解决了?”他看看我。
“老病房里面那两只鱼仙人啊。”
“哪解决了?你知道那天晚上我们总共遇到了几条吗?”他伸出手,比了一个六。“那个施术人出手可大方了。而且其他四条游走的区域是全楼,不止两楼。”
我心里简直开始骂了——六只!那人到底想干嘛?!“那怎么办?”
“最简单的,我们一层层清过去。全部废掉,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