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墨向阳脸上的笑意又敛去了,“至于她跟老祁的关系,小北,难道你就这么不信任你妈妈?”
墨北张口结舌。
“不管别人有什么心思,只要你妈妈对家庭是忠诚的就够了。况且,如果老祁的人品真的那么差,我会同意你妈跟他一起做生意吗?”墨向阳冷冷地说。
墨北低下头去,他是因为有前世的事影响着,总怕孙丽华和祁敬中真的走到一处去,所以刚才未免说话失了分寸。但再一想,既然现在墨向阳还活得好好的,孙丽华跟他感情甚笃,又怎么会去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呢?
就是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孙丽华真的跟墨向阳要离婚,墨北自己也已经不是懵懂孩童,没理由非得让两个感情破裂的成年男女硬是凑在一起过日子,弄得大家都痛苦,只怕到时候他还得劝姐姐去想开呢。
“对不起。”墨北道歉。
墨向阳叹了口气,不再在这件事上纠结,“走,去买排骨,晚上爸给你们做好吃的。走喽~”脚用力一踩车蹬子,自行车冲了出去。“想吃糖醋的还是红烧的?”
雀之灵
墨北在东滨住了半个多月,每天都很乖巧听话,这让墨向阳和孙丽华觉得又惊讶又欣喜,家里的气氛难得如此和谐——当然前提是孙丽华没再提过干涉儿子的事,母子俩的相处平淡而客气。
私底下,孙丽华跟墨向阳说:“我算是看明白了,这孩子就是个天生反骨的小白眼狼,你得顺着他来,这样什么事都没有,他还能舔舔你的手。一逆着来就得挨咬。唉,难怪说儿女都是来讨债的呢,也没法把他塞回去重生一次。”
墨向阳叮嘱:“这话你赌气说说就行了,可别当着孩子的面说,太伤人。”
孙丽华叹气:“我也不求其他的了,就这样吧,别养儿养成仇就烧高香了。”
说是这么说,不过孙丽华心里对于儿子能回家来住还是很高兴的。墨北也清楚母亲的性格,想从她嘴里听到好话不容易,他所求的也不过是像如今这样平淡相处,至于母亲已经偏到姐姐身上去的心,他又不是在争宠期的小孩,他不在乎。
是的,有些东西已经不完整了。
不过,它们本来也不曾完整过。
下半年墨洁上六年级,这是她在小学的最后一年,孙丽华打算让她去云边上初中,所以对她的学习抓得很紧,连上了两年的舞蹈兴趣班都停了。
十三岁的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单从外表上看正处于水蜜桃一般诱人又无知无邪的时期。一些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儿开始注意自己的外表,对自身生理上的变化感到又害羞又兴奋,好像窥见了一条神秘的隧道,穿过去就能拥有高跟鞋、丝袜、口红和琼瑶式的浪漫爱情。有些早熟的女孩儿在老师和父母看不到的地方,开始学着像大人一样“武装”自己,从外表到举止,用各种似是而非的规则来判定谁是同类,谁又是被排挤的那个。
墨洁长得很漂亮——墨家和孙家的外貌基因都太好了,她的个子已经和孙丽华差不多高了,身段窈窕纤秀,行动之间隐约带着舞蹈般的韵律和轻盈。虽然她自己还没有开窍,可是家里条件好,孙丽华对孩子们的外表又特别在意,再加上孙丽萍自己开服装店,很喜欢打扮两个小外甥,所以墨洁的衣着打扮在同学中间总是很出挑。
墨洁成绩好,受老师们的宠爱;脾气又好,在同学中间人缘不错。从某方面来说,小少女太单纯,不论是男孩子恶作剧式的追求还是女孩子抱团排挤的嫉妒,她都无知无觉。
虽然墨北自己早熟到十四岁时就跟龚小楠滚了床单,但还是希望姐姐能尽量晚熟,最好晚到二十岁以后。所以有意无意的他总打听墨洁有没有对哪个男生有好感。
可惜小少女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而弟弟还是个小不点儿(男孩子发育晚,姐弟俩又相差了三岁之多,墨北的个头儿才到姐姐肩膀),所以都不肯跟弟弟玩“山洞谈心”的游戏了。而且女孩子的秘密怎么能跟男孩子说呢,当然是只能写在日记本里。
墨北还没沦落到连姐姐的日记本都要偷窥的地步,他只能安慰自己:就凭她看到电视里男女拥抱的镜头都要移开视线的样子,估计这个晚熟的期待还是很靠谱的。
不过,看看胸部已经开始发育,却依然无知无觉地穿着薄背心的墨洁,墨北心想,今年送姐姐的生日礼物如果是胸罩……他会不会被家里的女人联手打扁?要不还是找个机会跟,嗯,跟小姨说一下好了,听说女孩子发育期如果不重视选择胸罩的话,会影响那个美观神马的……说起来,姐姐是不是也到了该有某个亲戚拜访的年纪了?也不知道妈有没有跟她讲过这些生理卫生知识,万一没讲过,仓促之间她会不会害怕?会不会出丑?
墨洁完全不清楚弟弟正在为自己的成长发育而杞人忧天着,她正在为校庆上要出的节目而烦恼。
学校要求每个班级至少要出三个节目参选,多多益善。低年级的小孩一般没什么出彩的节目能拿得出手,也就是个合唱之类的,基本上都是要看高年级的。有想挣表现的班主任就会要求学生精心准备,自然也有学生愿意借这个机会出一下风头。
墨洁倒不是想出风头,她是被老师点了名不好推辞。想来想去,她也只有舞蹈这一项拿得出手,可是,跳什么舞才好呢?
《采蘑菇的小姑娘》?那得多找几个人跳才好看,一个人是不行的。《种太阳》?《小螺号》?唉,都是年年有人跳、年年有撞车的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