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强笑道:“不用了,刺客受了伤,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沈拓见宁灵湘白着一张脸,便道:“你先回去睡吧,我在这边守着。”说着轻轻拍拍她的肩膀。宁灵湘微微瑟缩了一下,随即道:“小妹真的不用我们陪吗?还是谨慎些好。”
陈棋想了想,道:“让老七留在这里吧,二位姑娘回去休息,我跟四哥再四处搜寻一下刺客的下落。二哥带人在外面守卫,屠先生忙了半夜了,也该回去歇着了。别外加派人手,请沈少侠和老六把各房各院都巡视一下,特别是幼睿幼烟那里,别吓到他们。”
在他井井有条的安排之下,众人都离开了,镂月换了顶帐子,又把被砍坏的被子也换了,细心地点上一炉安神香,这才退下去。
陈零把小萤火虫安排到外间榻上守夜,自己留在我房里。
隐约听到外面还有走动声和交谈声,好像是丁冲在对陈平说话:“只发现了这把刀,人却没有找到。”
我叹了口气,这提心吊胆的日子过的。
陈零道:“我在这儿看着你,睡吧。”
我怎么躺都不安稳,道:“你把飞弩给我。”
陈零道:“小心别伤到自己。”但还是把飞弩交到我手中,看见我用力握住飞弩的样子,陈零眼中掠过一抹忧色,轻声道:“都怪我不好,让你受惊了。”
我道:“这怎么能怪你呢?要怪就该怪那个刺客,怪那个幕后主使的人。唉,看电影里演得刺激,谁知道亲身经历是这么恐怖啊。”
我只能睁大眼睛看着帐顶,这一夜再想入眠难于登天。陈零突然道:“我唱首歌哄你睡吧。”
虽然心里没多大的期待,却又不好拂他的意思,我只好点头。
“看着你红着眼睛摇着头泪一抹,一滴滴落在手心烧痛我的胸口,数着你在今夜掉了泪几朵,陪着你一起渡过。其实你何必为了他伤心又难过,这世上爱你的人又不只他一个,抬头看看世界,你将会发现,除了他还有我在你身边。在我心里有个圆,圆中间缺个边,你就是我独缺的那一边。有你才能画成圆,幸福才有,有你陪就算白开水,也变得香甜。就像是亚当找回肋骨才完全,有你陪在我身边,过一年像过一天,拥有你就像亚当拥有了世界,你就是我的一切,未来是如此完美,有你我什么都不缺。”
清亮柔情的歌声让我的泪水在眼眶中直打转,这是我很偏爱的一首歌,它清浅低迥,还有极浅淡的忧伤,虽然在好歌层出不穷的时代这首歌自然不是出动听的那一首,也许早已被人忘却,但偏爱是没有理由的。我时常在独处的时候会唱起它。这是一个习惯,我甚至都已经忘记了当初爱上这首歌是缘自那个单恋的男孩,更多时候它是用来抚慰我孤独的旋律。
应该是在我醉酒那次唱过的,但没想到相隔数月陈零还能一字不错地唱出来,尽管他不会懂得歌词的含义,他也不可能知道什么是亚当和肋骨,但他连演绎歌曲的那份情怀都似模似样。
我闭上眼睛,就在陈零的歌声里慢慢放松,慢慢睡去。
恍惚中听见陈零一遍遍地重复着:“……就像是亚当找回肋骨才完全,有你陪在我身边,过一年像过一天,拥有你就像亚当拥有了世界,你就是我的一切,未来是如此完美,有你我什么都不缺。”
原本陈家的守护就很严密,上次那个刺客的潜入所暴露的安全上的缺点,早被陈鱼更改了过来,所以这次刺客是如何潜入的就成了一个很大的疑问。而这个刺客显然不仅了解护卫的分布,对陈家的地形也是了如指掌,否则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带伤逃走。
但是,一个要逃走的刺客为什么会把随身武器丢下呢?
“除非,他就藏身在咱们园子里。”陈鱼沉吟道。
一夜没睡的哥哥们脸上不见一丝疲倦,都集合在平澜居的书房里议事。
屠先生道:“昨夜交手的时候,那个刺客的刀法并不精熟,似乎不是他趁手的武器。刀法的套路像是送青门的功夫。不过送青门的门人弟子众多,遍布天下,就是别派的人会也多半会使几招他们的功夫。”
陈鱼道:“想来是那个刺客要掩饰他本门的武功,所以才用了送青门最常见的刀法的。可是一个刺客,为了完成任务是不择手段的,他又有什么理由要掩饰自己的功夫呢?难道是因为从他的功夫上我们就能知道他的身份?所以他才连自己习惯用的兵器都不敢用。”
陈平道:“一定是这样。可是能对我们家里如此了解,又需要掩饰自己武功的人会有谁呢?”
一时间众人都沉默不语。
丁冲道:“既然那个刺客受了伤,又不像是从外面进来的,那现在应该还在园子里。不如上下搜查,见到有受伤的就先抓起来。”
陈棋道:“家中上下丫环仆妇家丁护院,加起来数目过百,要查起来倒也不难。不过……”他想了想,下面的话还是没有说出来,转而吩咐拈豆儿洗毫协同秦海孙寿两个管家彻查家中人等,同时让棋坪巧摆同秦大娘子清查女眷。
过了一个时辰,拈豆儿和棋坪回报,家中男丁受伤的有三人:一个是看门的赵六,因为吃酒误事被孙二管家打了板子;第二个是护院的王保,是前天和同伴比试刀法时不慎砍中了大腿;第三个是厨房切菜的赵三,却是他自己视力不好,晚上去茅房的时候拌在石头上擦破了下巴。
棋坪小声道:“奴婢越距,连两位姨娘和少奶奶都请宽衣了。”她颊上还有红红的掌印,却不知是哪个姨娘或嫂子生气打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