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记得自己姓秦,不姓陈,不要太过打搅别人的生活。”郑素贞抬手挽了挽鬓角的发丝,笑意又忽然温和了起来,“前一阵乡下的朋友过来,我听她说陈迹有个已经订婚的对象,想必离结婚也不远了吧,我想他一定是打算开展新生活才没有和我们联系的,哦对了,如果要去的话还是带点贺礼吧,虽然人家订婚也没通知我们。”
“我知道了。”秦翊垂下眼睛掩饰掉情绪,背在身后的手不自觉地紧攥。
没有电话之类的联络方式,秦翊带着郑素贞准备的礼物乘上汽车。他不知道那么多年爸爸有没有换过工作,更害怕的是陈迹已经像郑素贞说的那样已经组建了自己的家庭,那么自己的出现只会显得多余罢了。
那时他对陈迹还没有产生不同于父子情的别样感情,只是纯粹地怀念童年生活,过了那么久,陈迹在他记忆里的模样早已模糊。他只是还记得陈迹的笑,那种温和柔软的笑,暖暖的爱意能穿透骨骼血肉直达心底。他害怕自己有一天会忘了这个男人,所以想来见他一面,还带着恭喜他结婚的礼品。
可是见到陈迹的那一刻,所有的犹疑和不安又都消失了。曾经被岁月模糊的音容笑貌在一刹那乘风而来,眼前的男人依然穿着旧得褪色的蓝色制服,眼角添上了细碎皱纹,亲切得让人想哭。
秦翊拎着可笑的礼物,站在那儿看着男人从破卡车上跳下来。
明明已经久得连他的样子就快记不起来,却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爸爸。”
秦翊对着那个瘦弱的身影喃喃出声。
背对着秦翊的男人听到这一声,整个人都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他静静地站在那儿好一会儿,才仿佛攒足了力气似的转过头。
那时,暮色四合,秦翊和陈迹之间隔着几盏温存而明暖的路灯。
陈迹呆呆地望着他,动了动唇,却没能发出声音。
“爸爸?”
见陈迹怔怔不语,秦翊站在那儿又叫了一声,却没敢走过去。
陈迹忽然抬手抹了抹眼角。
“小翊,你长大了。”
他腼腆而拘谨地对自己笑着,眼角泛红。
秦翊忽然觉得那么多年,或许备受煎熬的并不止自己一个。
陈迹向他招了招手,“你过来。”
秦翊慢慢地、迟疑地走到了顾圳面前三步远,停下了。
“小翊,再过来一点,不要怕。”
他又向前两步。
陈迹垫了垫脚,张开手臂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