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他都很喜欢安诺,白以辰觉得这是那种兄弟手足之间的喜欢,虽然也为安诺有女朋友这事挣扎纠结过,但也不觉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直到韩子飞说出那句话他才惊觉自己大概对安诺还是抱了点不一样的小心思。
白以辰的确没谈过恋爱,不过十八岁的男孩子已经算是成年了,他明白自己对安诺的一言一行格外在意,也清楚自己有多喜欢呆在安诺身边。如果说一开始这一切都是出于对亲情的渴望,对兄长的依恋,那么前天晚上发生的一切让他恍惚间触摸到了自己内心深处最隐蔽的情感:在他危机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只有安诺;在他脱困后他只想依进安诺的怀里大哭大叫发泄自己的情绪;在他想到安诺会有恋人时他郁闷苦涩伤心不安;在听到韩子飞那句话时,他第一次醒悟,原来自己想要的不仅仅是能带给他温暖、关爱、安全的兄长,更想要一个能给他幸福感的恋人,这个人,他一点儿也不想和别人分享!
他绕着圈子从肖易和阿奇那里打听安诺的情况,当听到安诺那漫长复杂的情史时那种酸楚苦涩嫉妒成狂的感受逼得他辗转难眠。他喜欢安诺宽厚的脊背,温热的胸膛,他喜欢安诺懒懒散散的笑,喜欢安诺用大手呼噜自己的头发好像在爱抚自己亲爱的小弟……如果这一切都终将属于别人……
爱情是自私的。韩子飞的话回荡在耳边,他不愿意和别人分享安诺,任何人都不行。
安诺也喜欢男人,对此他抱有很大的期望,他想只要安大哥能接受男人,自己慢慢来总是能有所回应的。肖易阿奇那里听来的讯息让他很振奋,可是现在,安诺清清楚楚地对他说:我不好那口!这让他所有的美梦全都成了笑话。
安诺借口找大夫,扔下白以辰迅速地离开了留观室,白以辰望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慢慢抿紧了嘴角。
安诺在诊室找到周煦时周煦刚刚缝合完一个刀伤患者,他的半张脸隐藏在大口罩下面,就留下一双精明的眼睛灼灼地看着安诺。
“72小时观察期结束就可以回家,注意不能碰水,如果感染了会引起高烧。背部肌肉多,伤口不容易愈合,注意不要让他乱动,最好静卧,俯卧位,不用来拆线了,缝合线会被肌体吸收的。”
“谢谢医生。”安诺问完了想知道的,简单道谢后就想走。
“等等,”周煦叫住了他,“记得昨天我跟你说他受到了很大惊吓么?”
“记得!需要找心理医生么?”安诺立刻收住脚步原地站住,他一想到昨晚白以辰吓成那个样子就心疼。
“看情况,这方面我不是专业的。不过……你叫安诺吧,昨夜给他缝伤口时他醒来过,迷迷糊糊地一直哭着喊着叫安诺……”周煦眯起了眼,安诺打赌他在口罩下偷笑。“这说明他很依赖你,你让他有安全感。”
不知道为什么,这普普通通的一句话竟让安诺听出了五味杂陈。
“你的意思是……”
“我没什么意思,不过他昏迷着还叫你的名字,这至少说明你在他心里是与众不同的……”
安诺苦笑着说:“好的,我应该怎么做?”
“多陪陪他,帮他回忆一下那晚发生的事,他不能回避,必须正视它、接受它,别让它成为一个隐藏的不定时炸弹。”
“你知道那天发生什么吗?”安诺觉得这个医生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我是外科急诊医生,各种各样的伤看的多了,他那一身的瘀伤……通常出现在女孩子身上的”
“你也知道,现在的社会……有点乱啊”安诺做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餐饮业不好干啊…”周煦其实很想问问昨天在场的唯二两个没穿制服的是什么人,奈何找不出一个说的出去的借口,只得又交代了几句护理注意事项作罢。
安诺折回留观室的时候白以辰无精打采地趴在那里,安诺笑着问他:“怎么了?刚刚还那么有精神的。”
白以辰淡淡地说:“饭饱神虚。”
安诺听出了他话里的小情绪,笑着说“那说点儿有精神的事情,我问过大夫了,你后天就可以出院了,你那间房子我也给你归置好了,后天你就可以直接住进去了。”
“真好!”白以辰努力想作出快乐的样子来。
安诺看着他恹恹的样子,心里便有些不太痛快,大步走上前去,用力胡噜胡噜白以辰的头发说:“小家伙打起精神来,还有两天而已!”
白以辰的脑袋在安诺的大掌下左右摇晃着,声音被闷在枕头里,安诺没听清也不想听清。
今晚安诺陪白以辰,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着,都想从对方嘴里套点儿话出来,可俩人都是鬼精鬼精的,聊到后来各自的话里都是真假掺半的,难得的是还能相谈甚欢。临睡前,白以辰问安诺:“安大哥,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呢?”
“不知道,这事儿得看缘分。”
说实在的,安诺其实不怎么相信缘分这个词。他觉得这个词很琼瑶,是一个让人可以随便就拿来做借口的妙话。但大部分人都用它来当拒绝别人的借口,在这个词的遮盖下,一切世俗的、物质的、悲伤的、无奈的、功利的分手都可以进行的道貌岸然甚至充满美感。但是在这样的语境下,他不知道用哪个词更合适。
半夜的时候,病房里又住进来一位留观的病患,各种生命体征监控仪一打开病房里充满了机器运转时发出的咔咔咔的声音,各种指示灯频繁闪动,晃得一屋子都是光斑。白以辰被吵醒后扭头看原本伏在自己床边的安诺,安诺坐正身子,看着白以辰睡眼迷蒙的样子问:“要喝水么?”白以辰摇摇头:“太晃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