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靠上椅背,闭上眼睛,没有看他。外面传来清脆的讲话声:“易先生你要走啊?可是叶医生想请你吃晚饭,说有事情要商量。”易许停下,回头看了眼靠在椅背上的人,点头。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楚辞忍不住睁开眼,肩膀措不及防地被人按住,头顶传来易许低沉的嗓音:“楚辞,你要找的那个人是谁?”楚辞怔愣,半晌明白了他的意思。头顶的声音还在继续:“楚辞,你很喜欢他吧?所以你能明白爱而不得的痛苦吗?就像溺水的人好容易看到一根救命稻草,伸手一抓,结果抓到了一把虚无的太阳光。”“楚辞,我不想再看到她痛苦流泪,所以请你不要将那件事告诉她。”楚辞的指甲顶在坚硬的桌面,力气太大,顶得根部疼到麻木,她张嘴,口腔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好,我不会告诉她。”易许站起来,转身走出办公室。脚步声消失,楚辞睁开眼睛,两行泪顺着脸颊滑落,她抬起双手盖住了脸颊,肩膀抖动,却再没落下泪来。叶文煜处理完报告出门正好拦住了易许,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办公室,楚辞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坐着,听到交谈声,她的意识逐渐恢复,可双腿酸得根本站不起来。“楚辞,你怎么还在这里?”叶文煜走到她面前,瞥见她苍白的脸蛋,顿时慌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带你去看看吧。”楚辞大口地喘气,手撑着桌沿站了起来,转身,易许正安静地看着她。她低下头,默默活动着酸麻的双手,“没事,这两天作息不规律,有点头晕。”叶文煜扶了下眼镜框,叹气,“本来想叫你出去吃饭,看你不舒服就算了吧。”楚辞抬头看着他,“去吧,正好到饭点了。”出了办公室楚辞才知道叶文煜说的吃饭是部门聚餐,而且易许也在。吃饭的地点选在市里最豪华的餐厅,叶文煜请客,一帮人跟饿死鬼一样抢着点菜。叶文煜不好意思地冲易许笑,“他们闹腾惯了。”易许点头表示理解。楚辞在低头看手机,屏幕上密密麻麻全是字,旁边有人瞟了一眼,惊讶地张嘴:“楚辞你在看什么啊?”“毕业答辩。”楚辞言简意赅,并没聊天的打算。那人佩服地冲楚辞竖起大拇指,“这样的环境你也背得下去,真是厉害。”怎么会背得下去呢?楚辞心中悲凉,不过是借着枯燥的专业词汇躲避某些事情罢了。点了菜,服务员开始上酒,一帮人照例开始找叶文煜敬酒,楚辞关闭了手机,拍桌,“叶医生酒量太差,醉倒了没人买单你们负责啊?”有人顺杆爬,拿着酒瓶给楚辞倒:“叶医生不能喝,你能啊,我记着叶医生刚来那会儿,还是你替他喝的酒。”一句话,楚辞又成了众矢之的。叶文煜在那边急得拍桌子,“她不能喝,前两天刚喝酒伤了胃,一口都不能再喝了。”“叶医生知道的还挺多的。”一桌人都用暧昧的眼神看着他们两个,楚辞还好,依旧是事不关己的模样,叶文煜涨红了脸,急急忙忙地在那解释。还是有人来敬酒,楚辞把手机揣进口袋,拿起酒杯准备往嘴里灌,耳边忽传来男人闷闷的声音:“这杯酒我替她喝了,喝完就好好吃菜吧。”说话的是易许,他站起来,高高的个头挡住了餐厅大厅的灯光,黯淡的光线里他手里的玻璃杯亮晶晶的。楚辞心里闷着一口气,仰头把一整杯就干了,坐下时听见易许在叹气。声音掺杂着些许无奈:“女孩子还是不好喝这么多酒。”楚辞捏着冰凉的玻璃杯,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十八岁的时候。他抱着箱子对她说:“小妹妹,这不是你该做的事情。”连语气都是相似的。楚辞的胸口更闷了,沉着脸偏头看他,他拿起筷子夹菜,翠绿的菜叶,吃相斯文好看,跟大三时吃火锅的模样如出一辙。她心中悲戚,一切似乎又没有变化。那么,她该怎么办?你不是怀孕了吗饭后叶文煜执意要把楚辞送回家,路程遥远,书呆子为了不让过于尴尬,绞尽脑汁找话题,结果都被楚辞三两句话带过。下车时叶文煜满脸担忧地看着她,“楚辞,休息两天吧,你的状态很不好。”楚辞摇摇头,慢悠悠地上了楼。她失眠了,躺在床上眼前闪过的全是易许的脸,他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残忍的话,折磨的她连眼泪都不敢流下。深夜她终于合上眼,朦胧间入了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