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房的角落里,伍煜趴着不能动。他筋骨伤得实在是厉害,伤口愈合之后还是无法起身,只能靠爬行行动。燕青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恰好看了过来。俊秀的少年郎,活得人不人鬼不鬼。即使是如此,他依然苟延残喘地活着。她的心中酸涩起来,有种同命相怜的难受。她冷哼一声,“萧旻天不想他死,朕看在大司马的面子上放过他。”这话是说给平康和其他的宫人听的。她对平康道:“去,把那个叫伍林的给朕带过来。”伍煜闻言,眼眸中盈满感激。他怕被人看出来,赶紧低下头去。口中痛苦地喊着,“不要…不要动伍林!”“他得罪了朕,朕不杀他已是开恩。让他来给朕试丹,是他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你再敢多说一个字,信不信朕砍了你的脑袋!”燕青恶狠狠地说。伍煜像是怕极了,埋着头像个死人。伍林很快被人带过来,一段日子不见越发的瘦得厉害。他一看到燕青,立马破口大骂起来,“你这个狗皇帝,你有种就杀了我!”“伍林!”伍煜开了口。伍林这才看到地上的公子,拼命挣脱跑过去,跪在伍煜的面前,“公子…公子,你…狗皇帝把你怎么样了?”燕青掏掏耳朵,她这个狗皇帝当得好冤。她朝众人挥手,冷着脸让他们退下。丹房内只剩她和伍煜主仆二人,伍林的哭声断断续续,哭得鼻涕眼泪一齐流。伍煜一直在说自己没事,伍林压根不信。人都成了这个鬼样子,说没事谁信。“公子…你受苦了。奴才无能,没能护住公子。”“不怪你,你也受苦了。”伍煜说。“呜呜,公子,狗皇帝是不是拿你试药了?奴才…奴才和他拼了!”“不要!”伍煜死死拉着他,“陛下…他对我很好。”他愣了,不敢置信地望向燕青。燕青哼了一声,“看什么看,再看朕就杀了你!”“公子…”伍林缩了缩脑袋。伍煜想起身,无奈身不由己,他朝燕青谢恩,“多谢陛下。”燕青道:“你这个仆从可真蠢的,上次他竟然拿着一把生锈的菜刀刺杀朕。他饿得站都站不稳,还想替你报仇,还算是对你忠心。”伍煜道:“伍林性子鲁莽,陛下恕罪。”伍林看看自家公子,又害怕地看看燕青,眼神中有惊恐还有半信半疑。难道这个狗皇帝良心发现了?怎么可能?狗皇帝杀人不眨眼,不会这么好心。难道是想利用公子,让公子给他卖命?“公子…”伍煜示意他不要讲话,对燕青道:“陛下以后但有吩咐,我…奴才必会赴汤蹈火。从今往后,奴才这条命就是陛下的。”燕青看着他,他此时的状态像别人案板上的鱼肉。他是一个聪明人,知道想要活命报仇,也只能忍辱负重相信她。她也想活命,但她无人可信。“这可是你说的,伍煜。”仅是一个称呼,伍煜身体一震,“陛下,伍家已经没了,奴才…也不配叫这个名字。”“那朕以后叫你小伍子还是小煜子?”“奴才字子其。”“五子棋?”燕青笑起来,“好名字,以后朕就叫你五子棋。”主仆二人不知她为何笑,她这一笑春暖花开,哪里还是那个戾气噬血的暴君,分明是一个开朗纯良的美少年。伍煜看呆了,伍林看傻了。陛下…似乎与以前不一样。燕青敛起笑意,不知从哪里取来一枚丹丸,黑乎乎的还是比鹌鹑蛋要大一些,散发着浓郁的药香。“吃了它。”她对伍煜说。伍煜正要接过来,被伍林抢过去。“公子,奴才来试。”先帝在世时,大祁宫不知死了多少试丹的人。怪不得狗皇帝突然像转了性似的对公子好起来,原来是想让公子心甘情愿地试丹。他就说狗皇帝怎么会有好心!“我来。”伍煜说。“公子。”伍林又抽抽答答地哭起来,“奴才命贱,让奴才来吧。奴才若是死了,也有面目去见大将军他们。”燕青被他哭得太阳穴突突跳,又取为一枚丹丸,“别哭了,都有份。”他的哭声戛然而止,呆滞的样子十分滑稽。“你这个狗皇帝,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伍林,不得放肆。“伍煜喝住他,“陛下让我们试吃的丹丸不一样。”伍林又傻了,他看着黑乎乎的,确实不像平常的丹丸,这也太大了。燕青被他的傻样子逗乐了,道:“真不知道你家公子这么精明的人,以前是怎么容忍你的。你放心好了,你家公子是朕的人。只要朕还活着,就一定会护你们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