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也掉落在车座底下,不见踪影。她用尽全力踩下刹车。小车像断线的风筝斜扭着向前滑了好几米,终于在撞上绿化带的前一秒,堪堪停了下来。二姐段君喜是个爱车族,她跟在二姐身边对各种牌子的车耳濡目染,所以很容易便从后视镜里的残破画面里认出来,罪魁祸车是一辆保时捷最新款。怪不得横冲直撞,简直要上天。保时捷的车主吓得不轻,但一见没造成严重的人员伤亡,怒气取代了恐惧,开口就骂:“妈的,真晦气!”坐在副驾座的女伴听了,忙软着声抚慰他:“梁少别生气,当心气坏身子。”梁少心疼自己的宝贝座驾,甩开女伴的手,打着伞下去查看。右边车灯下五厘米的地方,被撞出一个浅坑。太丑了!他险些崩溃,他前天才提的车,开了还不到五十公里!路明虞靠着座椅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垂在身侧的手依旧在微微发抖。车窗被敲,她缓慢地偏过头去,隔着雨痕斑驳的车窗,冷冷地看着外面的人,微眯的眸子里,含着浅淡的怒意。来人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一副暴发户公子哥的打扮,脸色不好,眼神像要吃人。路明虞想骂人,但忍住了。把公子哥晾在一边,她先给穆景绥发了定位。他很快回复:【就在那等着,我离你不远。】看着这句回复,路明虞感觉自己的慌乱的心跳在一点一点的恢复平静。公子哥等得不耐烦,更大力地拍她的车窗。疯狗一样吠个不停。路明虞沉着脸打开车门,风携着雨顷刻向她袭来。“你他……”梁少骂人的话被自己硬生生给掐断了。他心里窝着的那把火,也在看清女孩样貌的瞬间,消失得一丝也不剩。刚才隔着防窥车窗没看清人,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年轻漂亮的女人。男人充满色|欲的目光把路明虞从头到脚扫了一遍。骨架小,腰细胸大,脚腕纤细莹白,一手就可轻松握住,不过几眼,他浑身都燥热起来。男人忙不迭把伞殷勤地搭在路明虞车边为她遮挡风雨,压根不在乎自己的身子有一半暴露在雨幕下。路明虞不领情,沉默着撑开了自己的伞,豆大的雨滴自伞面弹开,滋了公子哥一脸。她越过男人走到后面看了看,她的车损坏程度比保时捷更严重,轮胎上方碎裂了挺大一块儿。路明虞走回去,直接说:“你追尾还超速,不信看行车记录。我今天还有事,不想和你扯,就各自走保险流程吧。”“不行。”公子哥一口反对。路明虞以为他想让自己给他赔偿,保时捷的修理费比她的贵多了。刚要说话,又听他油腔滑调地说:“你好眼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我想想……”“……”斜风把雨丝吹进伞下区域,路明虞的裙摆早被雨水浇透,其他地方的衣料也半湿不干,凉丝丝的贴着温润的肌肤。浑身泛起凉意,她想坐回车里,却被男人伸手拦下。“听不懂人话?”没忍住,她还是骂出了口。公子哥选择性地失了聪,他之前表现不好,美女骂他也是应该。他是真的眼熟她,但脑子似是进了雨水,一心好几用以致没能想起来。见她一手抱胸很冷的样子,二话不说把外套脱下给她。路明虞没接,声音冷冷的:“不需要。”她望了一眼他身后,眼神轻飘飘的,眼尾勾着几丝嘲讽。梁少回头看到女伴下了车,凉鞋短裙,看上去比路明虞的长裙更冻人。“你不如多关心一下她。”梁少脸色几番变化,渐渐品味出美人话里的反感和冷漠。女伴从梁少的表情里品出了头道,很明显梁少看上这个女人了。她非常有职业修养,既然拿了他的钱,就要替他解决忧愁。她避着积水艰难地走到他们面前,演技娴熟地切换了身份:“哥,谈得怎么样了?这位小姐的车被撞的有些严重呀,你可得多给人家一点赔偿。”梁少这一刻倒也机灵,接住女伴的话往下演:“那肯定。是我的全责。我一定赔偿到底。”他把外套随意扔给女伴,殷切地对路明虞说:“留个联系方式吧,你有事先去办,日后车修了多少钱全算我的。”“不用。”路明虞在白茫茫的雨幕里看到了穆景绥的车,声音不自知的回了暖:“我未婚夫来了。”女伴耸耸肩,这不能怪她哦,人家早已名花有主。梁少将信将疑地回头,就见一辆加长版宾利正朝他们这边驶来,经雨水的冲刷,车身更加漆黑锃亮,低调奢华。一股无形的羞惭感压在他心上,美人开的车不过20万的普通小车,哪想到她的未婚夫比他有钱多了。怪不得她不拿正眼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