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的东方衡神色坚定,竟无一丝一毫的胆怯:“无碍······”怎么可能!东方衡即便是神裔之后,曾经剑绝江湖,可是自卸灵力之后,在这千年古画层层禁锢之下,就如同被缚游龙,现在只是个普通人······齐晚寐算得出他能突破幻境,却没有料到他会在毫无办法之下,强行以单薄身躯,抵挡住冷刃尖刀······他是怎么忍过来呢?不可能,绝不可能!一定是幻象!东方衡,那个一心只有众生大道的朽木,那个对她严厉苛刻,粗暴蛮横的秘天院二斋斋长,那个就算她百般哀求,依旧对晚玉袖手旁观的无情之人,怎么会豁出性命来救她?怎么可能?呲!碎骨裂肉的声音打碎齐晚寐的思绪。噗!血喷溅在齐晚寐的脸上。“少衡君!”齐晚寐看见师元鳍嗜血的狐爪穿过东方衡的脊背,挤开筋骨,伸到胸膛前,就在她可以看到的地方。东方衡冷冷侧眸,对背后的师元鳍冷道:“要动我的道侣,先问过我!”这满是威压的语气,激得师元鳍愤然扭转狐爪:“是吗!”血肉翻搅的声嗤嗤作响。“快住手!”齐晚寐急道,“少衡君!你受不住的!你——”东方衡沉炽的嗓音盖过齐晚寐的话:“我可不能再让你受伤了······”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打碎齐晚寐的认知。曾经那个高高在上,冷血无情如出家公主的东方衡,也是会来救她的!他在护她。正如进入古画之境前他说的那样:“无论如何,我会护你。”她差点就忘了,东方衡,她的师兄,一向凶巴巴,从不会说漂亮话,其实也是对她好过的。年少时,在秘天院求学的那段日子里。那个总是板着一张朽木脸的师兄,凶得像只随时要撕碎她这只小狐狸的雪狮,是曾手把手教过她五行术法的,是曾为了她承担所有罪责,为她连夜输送灵力的,甚至后来也是和她一起并肩作战,生死与共过的······可是如果现在他肯定出手相助,为何当年对晚玉袖手旁观,最后害她失去了唯一亲人?是不是······当初有什么难言之隐?齐晚寐不禁这样想,如果有,那是什么?一阵痛苦的啊啊叫声传来,在床上动弹不得的师元景心疾突犯,引得师元鳍蓦然回头:“阿景!”就在这一刻,东方衡的目光上移,齐晚寐微微愣征。可仅是刹那间,她便鬼使神差地明白他的意思!两人默契点头。一个低头,一个伸手。东方衡拔出齐晚寐发间的白梅玉簪,利落转身,直直朝师元鳍胸口刺去!“你们!”师元鳍退后一步,插在东方衡胸口的狐爪生生地抽了出来,鲜血飞溅间,师元鳍气息一窒,喉咙已被东方衡扣在掌中!明明胸口血洞红得骇人,明明面色惨白如纸,东方衡却偏是一声不吭,只是瞥过齐晚寐脖颈间的掐痕,收紧了五指。他冷道:“刚刚你就是这样掐着她的?”“是、是又怎样?”师元鳍这艰难又不甘的回应,激荡起东方衡冷眸中的一丝不悦之色。不好!齐晚寐预感不妙,东方衡这个模样,是要发飙!“我不喜欢!”伴着东方衡冷冰冰的四字落下,师元鳍整个人便被摔到床脚边,涌出一口鲜血。齐晚寐赶紧上前,往东方衡胸口旁一点,及时止住了他往外渗出的血,顺毛道:“少衡君,冷静,冷静,这还有伤呢。”东方衡执拗道:“不管,他伤了你。”这真的是东方衡吗?十年前,他可是冷血绝情,现在怎么跟个孩子一样,较劲起来了?这十年来,他究竟经历了什么?齐晚寐敛起讶然之色,学着老妈子的语气哄道:“好好好。咱们不气了。乖。”“······”东方衡虽沉默着,眼中却退去一丝冷意。师元鳍抵住插在胸口的白梅玉簪,徐徐站了起来:“是我太小瞧了你,伤成这样,竟然还有气力······事到如今,是你们逼我的!”齐晚寐和东方衡的眸色同时一紧。只见眼前的师元鳍双手拈花,定于胸前,九条尾巴幻变而出,浓稠惑人的香气自他周遭迅速扩散,竟比之前浓了十倍,万缕黑泽之气在他眉宇之间越积越盛!他胸口的伤渐渐愈合!糟了!齐晚寐道:“这是孤注一掷,燃尽寿元,将控画之术发挥到极致!”师元鳍红袖一拂,被蛊惑入画中的二十多位壮汉怒目而现,竟犹如出笼的野兽猛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