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应玄淡淡收回目光,看见提剑向他走来的雁濯尘。
雁流筝不在场,他不与季应玄客套,手中观澜剑随意念出鞘,银白剑光有雷霆之势,吟啸着奔向季应玄,在他腿弯间重重一击,迫使他支跪在地,难以起身。
雁濯尘走到他面前,声音森冷:“我方才去找争水那两人,竟然没找到,询问当时围观的百姓,也没人认识他们。不知是什么妖物,只敢在我妹妹面前现眼,见了我连面也不敢露。”
季应玄面上露出忍痛的神色:“我不明白阁下的意思……”
“你的真身是什么,妖还是魔?”雁濯尘垂视着他,声音冷沉,“接近流筝有什么目的,想伤害她,还是图她别的什么?”
观澜剑的剑光压在季应玄身上,几乎让他难以喘息。
季应玄脸色苍白,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我是……人。”
“是么。”雁濯尘冷笑一声,驭起观澜剑:“去照他的原身。”
观澜剑可观万物,在其剑光下,世间妖魔将无所遁形。
一席刺目的雪光罩住季应玄,剑光如芒,刺入他的肌骨,虽不见伤口,却是比流血更让人难以忍受的疼痛。
他双目泛红,忍受着剑光的撕扯,耳畔隐约听见远方人群的欢呼,他们仍在颂扬太羲神女,祝她芳龄永继,仙寿恒昌。
季应玄想起旧事,在刺目的剑光中,露出一个极浅的讽笑。
片刻后,剑光终于褪去,季应玄摔落在地,眼前仍是一片昏花,耳畔轰鸣作响,久久难以平息。
他听见雁濯尘略带惊异的疑惑:“竟然真的是个人。”
雁濯尘走上前将他提起,一只手扼住他的脖颈,另一只手捏向他后颈三寸。
空的。
此人没有剑骨。
难道真的只是个一无是处的凡人吗?
雁濯尘不甘心,他的直觉告诉他并非如此,于是他再次化剑出手,剑尖抵住季应玄的后颈——
他要剖开他的皮肤,揭开他的肩胛骨,亲眼看清楚,他是不是真的没有长剑骨。
冰凉的剑尖落在皮肤上,季应玄蹙眉,缓缓攥紧掌心,似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要反抗吗?要暴露自己吗?
他同样不甘心。
“住手!哥哥!”
千钧一发之际,凌空传来尖锐的鸢唳,雁流筝驭着机关鸢飞快下落,一个翻身凌空跃下,握住了险些刺下去的观澜剑。
她急声喊道:“快住手,会死人的!”
见她赶来阻拦,雁濯尘只好收了观澜剑,松开季应玄。
季应玄也暗暗放松了掌心,当着雁流筝的面,他突然转头,猛得吐出一口鲜血,然后摇摇晃晃栽倒在地。
他的衣帽歪斜,形容狼狈,脸色苍白,这一切却无损他的姿容,反倒更加惹人心疼。
他望了一眼身上挂满花环的雁流筝,在她关切的目光中垂下眼,有气无力地苦笑道:“雁姑娘,我好像不够入太羲宫的资质,要让你失望了……抱歉。”
说罢又吐出一口血,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