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老鹧鸪终于抬起头,不情不愿地朝沼泽深处走去。红袖喜笑颜开地招呼栖白跟了上去,这是答应告诉她的意思。老鹧鸪嗜酒,执起长几上的青瓷酒壶,对着细长的壶嘴闷了一口酒,眯着眼看红袖,“你说他已经觉醒了天赋传承?”红袖点点头,学着他洇了一口酒,辣的喉咙烧灼起来,脸色通红,栖白将她面前的酒壶拿走了。老鹧鸪单手敲击着长几,似在慢慢斟酌言辞。“让我亲眼瞧瞧。”老鹧鸪活得久,见多识广,眼看着一只肥硕的松毛虫在嘟嘟的龙之诅咒下挣扎而亡,连地上的草都枯黄了,他渐渐露出了思索的神色。“蛟龙一族的诅咒,让我联想到了不太美好的事情。”“嗯?”红袖觉得有点意外,老鹧鸪的脸上竟然出现了类似恐惧的表情。“万年前的修真界出现了一个实力强横的魔头,魔头拥有一种恐怖的功法,所过之处寸草不生,靠近他的所有生命体都会化为灰烬,无人知晓他的来历,非人非妖,世人称之为天魔。”冷漠的目光胶着在老鹧鸪的脸上,他神情一动,调转方向,有些忌惮身前的这个人类男子。红袖却没有察觉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只是觉得“天魔”这个名字莫名的熟悉。许久,她一拍长几,青瓷酒壶倒下来,琼浆玉液顺着壶口流淌,惊的老鹧鸪眼皮一跳,“我想起来了!不就是天魔宗么?”她扭头看栖白,“天魔宗的第一任宗主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身为现任宗主不了解宗门的发展历史,栖白脸上居然还是四平八稳的,似乎没有感到丁点的不好意思。红袖脑海里飞快闪过些什么,天魔宗,离音殿,器阁记忆停在一卷破旧的书卷上,她当着众人的面,将被遗忘许久的东西取了出来。《天魔宗异闻录》栖白似乎没有见过这卷书,对她突然的举动产生了几分不解。红袖翻了翻,第一页上只有两个字:祈天。还有一句令她印象深刻的话:诅咒之地,灭世之人,死不足惜。这个人会不会就是老鹧鸪口中的天魔呢?“后来那个天魔怎么样了?”老鹧鸪摇了摇头,声音十分微妙,“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还活着,一万年过去了,世上知道这个名号的人越来越少了。”老鹧鸪的话还是给红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单单是“诅咒”二字就让她很在意,难道蛟龙一族的天赋传承同老鹧鸪口中的天魔有什么关系吗?话题扯远了,老鹧鸪又回到了嘟嘟的身上。“你二人的血脉之力相近,生下的孩子天赋卓绝,早早觉醒未必会是一件坏事。”他拈拈身上的毛,道:“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教你一套控制血脉反噬的口诀。”红袖一双眼睛亮了起来,直起背,诚恳道:“请前辈赐教。”老鹧鸪却装模作样地轻扣长几,拿乔道:“当然不是白教给你的,我有一个要求。”求人办事提点要求自然不算什么,红袖早有预料,笑得跟花儿似的:“前辈请说。”老鹧鸪手指点了点栖白的方向,“要他留下来陪我。”红袖:“?”这老不羞的居然觊觎她男人的美色!月色洒落在栖白那张清俊的容颜上,瞧着有些暗沉,给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答应把栖白留下来啊。红袖坚定地拒绝了,“还请前辈换一个要求吧,天下美男子这么多,何必揪住我家的不放。”余光里瞥见栖白的脸色温和了些。老鹧鸪愣了一下,恼羞成怒道:“没别的要求,你要是不答应就走吧。”眼瞅着栖白的脾气上来了就要动手,红袖脚踏飞沙步,拽着老鹧鸪的羽毛将他带离了数丈远。她凑到老鹧鸪的耳旁,轻声细语道,“实不相瞒,我男人会一点搜魂之术,你就是不愿意说,我们也能知道,只是等他动手的时候可就不好受了。”老鹧鸪抬起头,朝她怒目而视:“你威胁我?”红袖撩了撩耳畔的发丝,慢条斯理道:“不敢不敢,别的要求晚辈都会尽量满足您的。”一口一个晚辈的却听不出来一点谦卑,老鹧鸪看了一眼栖白,依旧有点不死心。栖白冷眼旁观着二人说悄悄话,神情越来越不耐烦,怀里的嘟嘟都感觉到了他爹不悦的气场,嘴里吐泡泡的声音也弱了不少。半是威胁半是利诱的,老鹧鸪总算答应换一个要求了。他沉吟数秒,然后说道:“那就给我几滴你的血吧。”这么简单?以老鹧鸪的性格之狡诈,红袖甚至怀疑他另有目的,“你打算拿我的血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