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将敖嘉的长发吹得扬起,就像在幻草区那次一样,只不过这一次她身后不再是冲天的火光,而是明亮的霓虹灯光。
“我还以为你会直接走掉。”敖嘉如释重负,弯腰撑着双膝喘气。
她是跑着过来的?
“我以为,这只是你的又一恶作剧。”
陈树律说。
先前像是鼓点一般狂跳不停的心脏,此刻恢复到原来的速度。
他的声音平淡如水,若不是攥着书包带子的手小幅度颤抖,他将会以为自己也心静如水。
“走吧,我请你吃晚饭。”敖嘉缓过气来,指着不远处的一家自助堂食店。
陈树律点头,跟在她斜后方,听她絮絮叨叨,说自己为了赶时间,到店之后像风一样抄起书包就狂奔。
幸好,在最后一刻赶上了。
不过路程比她想象的要远得多。
进店后,敖嘉先去打菜,陈树律跟在她身后。她原本打算连他的一份打来,可对方还是跟上来了。
结完账之后,敖嘉挑了个靠窗、人少的位置,两人相对而坐。
气氛略微有些尴尬。
敖嘉时不时偷瞥对面的陈树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你尝尝,茄子很不错。”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因为陈树律已经把茄子送到嘴里了。
正在敖嘉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之际,一直默默吃饭的陈树律开口了。
“你,之前生活是什么样的?”
敖嘉咽下嘴里的饭菜,抬眸看向他。
开始回忆原来的世界。
“就是吃饭、上学,没什么特别的。”她唇边露出浅笑,眼底也溢满笑意,“但我有个特别爱我的奶奶,每当村里的小孩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她也会一样不落,买给我。”
敖嘉夹菜放进嘴里,含糊道:“那个时候,我觉得我就是天下最幸福的人。虽然其他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可我有奶奶,她不会出门直到年底才回来;她不会因我调皮捣蛋就打骂我;她也从来不会因为我考试成绩差而训斥我。”
她扭头看向窗外的月亮,月光如华,倾洒在树叶上,落到地面,斑驳稀碎。奶奶走的那天,也是满月。
在她的记忆里,最开心的当属夏季傍晚,从地里回来,拿出提前放进水井里的西瓜,饭后搬着小板凳坐在树旁。
奶奶给她讲故事,凉风习习。
每当满月之际,她就会抬起头,拉着奶奶问,“奶奶,嫦娥仙子真住月亮里吗,她一个人,要是养的小兔子哪天走了,怎么办?”
走了,是她最近听到的新词,是死掉的意思。
她听隔壁村的李婶婶说的。
每个人都到一定年纪,都会走的。
从那时起,她就开始害怕。
敖嘉转过脸来,笑容不再明显,“后来,我考上了大学,老家已经没有我留念的。”
她声音有些哽咽。
“再之后,我考研,选了个离家很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