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菲诺德撒了谎,他并没有在原地等安克儿。
安克儿抱着玩具飞机回来的时候,不见了人,听佣人说,他那一次罕见地没有哭。
就一个人站在草坪上,站了一晚。安定远下令,不许任何人管他,任由他在那里站着。
自从那次之后,安家上下再也没人见过安克儿掉一滴眼泪。
小哭包好像一夜间长大了。
这也是安菲诺德回来这么长时间第一次见安克儿哭。
他于心不忍,走过去将安克儿揽进怀里,轻轻揉了下他发顶,拍着他后背。
“好了,别哭了。”
“哥不走,哥就在这里。”
安菲诺德轻声安慰。
“哥,你不能离开我。”安克儿把脸埋进安菲诺德颈窝,双手紧紧环住安菲诺德的腰身,抽泣着说。
“不离开不离开。”
过了好久,安克儿才从他哥怀里离开,眼眶还泛着红,活像只兔子。
“快去睡觉吧。“安菲诺德揉着安克儿头发,帮他把额前的碎发整理了一下。
“你呢,哥,还不睡吗?”安克儿吸了吸鼻子,说。
“我还有事。”
安菲诺德走到窗户前。
“十五区别墅那边的监控最近才复原,拍到一个黑人在事发前十多分钟路过那里,随后便没了踪迹。事发后的录像还在修复中,我再等等看。”
“黑衣人?”安克儿诧异。
“暂时还不知道。”安菲诺德拍着他肩膀,“该去睡觉了。”
安克儿眼里满是对他哥的担忧,“哥,你也早点休息。”
他想再问问,却欲言又止最后默默转身。
安菲诺德盯着他背影,眼睛微微眯起,录像里的身影比较模糊,可却有些熟悉,因为在安定远的葬礼上也出现过。
安克儿回到房间之后,拿起枕头狠狠砸在墙上,不泄愤,又抓起书桌上的陶瓷小狗朝墙上摔去。
瓷片碎裂开,迸射的碎渣从他脸上划过,瞬间起了一道血痕,然而他却感受不到痛一般,茫然地站立着。
直到回过神来,看见碎了一地的小狗,顿觉心痛不已、懊恼不堪,环抱着自己蹲下来无声啜泣。
房间被弄脏了,小狗被砸碎了,这一切都是自己做的,哥哥肯定不喜欢自己了。
在安菲诺德回家前,安定远让安克儿住在地下室,暗无天光又逼仄,他常常蜷缩在地下室感到自己像一只狗。
被抛弃的、无人疼爱的、遭人嫌恶的流浪狗。
只要安定远还活在世上一天,他安克儿就得不到爱。
所有的,爱。
哭完之后,安克儿缓缓起身把碎瓷片捡起来放桌上,从抽屉里掏出胶水,一片片按照小狗原本的模样粘合。
安菲诺德回来后,安克儿才得以从地下室搬出来,住进采光最好的一间,这只小狗就是当时安菲诺德亲自挑选送给他的,已陪伴自己快半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