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许念的父亲涉嫌违法经营锒铛入狱,段燃又查出血液病,许念在段家更是让人瞧不起,她万念俱灰,在某天段燃被家里佣人送去上幼儿园的时候,从自家洋房的屋顶跳了下来。段燃放学回来的时候,只看到管家拿着塑料软管冲洗地面,地上隐隐约约浮着一层淡红,像是段佳明工作室里打翻的那盒颜料被稀释之后的颜色……段佳明二十九岁时又娶了一个年轻的妻子,何莉莉。她倒是并没有什么背景身世,单纯就是长得漂亮,不过即使这样段佳明也觉得胜过许念太多,更何况人家还给他生了个健健康康的大胖小子。每次遇到亲友小聚,段佳明总喜欢跟人说自己儿子从小就多么多么灵巧,长大后肯定天赋异禀胜过常人,别人也就表面奉承几句,转头就当笑话讲给别人听。久而久之,人们也就渐渐忘了段佳明还有个十七岁、患了血液病的大儿子。段燃胆子很小,在家里是不怎么说话的。即使说话,段佳明和何莉莉也当他是个摆设,段燃从小少不了察言观色,就这样才养成了一种心眼多又安全感缺失的性格……今天段佳明和何莉莉又带着小儿子出来聚会,聚会的由头是什么大概没人记得了,似乎是庆祝段大师的一副手作卖出了百万的价格。不过谁都知道,那副画的买家是段佳明的商业合作伙伴,打着幌子给他甜头罢了。聚会进行到一半,何莉莉耍了小性子,抱着儿子过来跟段佳明说,那个什么王总对她动手动脚,眼神色迷迷直勾勾地盯着她看。段佳明在酒桌上正跟人打得火热,不至于让女人坏了自己的兴致,敷衍一笑,捉过娇妻的手拍拍:“你先带着孩子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何莉莉内心纵然有千百个不愿意,但她也知道段家的女人在外面不能不给男人面子,表情不悦地回家去了。酒过三巡,段佳明已经七荤八素,叫了代驾来开车,自己扶着墙歪歪扭扭走到停车场。恍惚间,段佳明面前站着一个人,穿一件黑色的卫衣,戴着兜帽,半边脸隐没在黑暗里,披着夜色,浑身散发出令人畏惧的寒意。段佳明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反应过来以为是自己叫的代驾。“靠,吓死我了!你站那……干嘛啊?开车!”段佳明醉醺醺地走到关沉面前,伸手把车钥匙递给他。关沉没接,往前走了一步,问他:“你是段佳明?”“嗯……正是老子!”段佳明笑了两声,“c市就没有……没有不认识我的!”“你是段燃的爸?”关沉又问。“段燃……”段佳明冷笑了一声,“关我什么事?”关沉垂落在身侧的拳头渐渐握紧……“废话那么多!你到底……是不是来开车的!”段佳明等急了,把车钥匙丢在地上,丢在关沉脚下,说,“给我捡、捡起来!”关沉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车钥匙,抬脚踩住,往后踢开,挑衅一般地看着段佳明。“靠……”段佳明低头一看,骂了几句脏话,“你……哪家公司的代驾,我、我要投诉!”段佳明往前扑过去,想要打人,被关沉眼疾手快地掐住了脖子,随后一声巨响,段佳明被按在车上,脸贴着冰冷的引擎盖。喉咙里的空气被压榨,段佳明睁大双眼,这才预感到危险的来临,他双手胡乱地扑腾着,奈何一个醉鬼哪里是关沉的对手。“说……”关沉的声音冷若寒霜,让段佳明听得发颤,“你把段燃的手术机会让给了谁?手术做完了吗?”段佳明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拼命地摇着头,涕泗横流。关沉松开他,段佳明刚想喊,发现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抵住了他的脖子。“你最好老实点……”关沉威胁他,“通讯器呢?”段佳明不敢说话,哆嗦着手把通讯器从兜里拿出来,关沉接过。“打电话给医院,说你不同意变更段燃的手术顺序,叫他们把骨髓还给段燃!”“我……我……可是……”段佳明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来,半天才听清,“手术、手术已经……做、做完了!”刀刃磨破皮肉,鲜血一点点涌出,关沉死死地按住段佳明,冷笑了一声:“知道化疗是什么感觉吗?知道救命稻草被人割断的时候会有多疯狂吗?你怕死吗?段佳明……你可真不是个东西。”“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段佳明鼻涕眼泪糊了满脸,呜呜咽咽地哭起来,“你、你放了我,我有……我有好多好多钱,我都给你……”“你的命是命,段燃的命你当什么!说话,当什么?”关沉抓起段佳明的衣领,狠狠地把他掼在引擎盖上,冷笑着说,“段佳明,为了避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我先送你上路,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