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一帆能清楚地感到有一滴汗,从他的额角滑至眼角,再顺着下颌走向落进颈窝。多半是热出来的,这秋老虎正肆虐的时候,吴砚之放着空调房不待,把他拉到蒸炉一样的露台上吃烛光西餐。
毕竟低温,会限制蛇的发挥。
毕一帆抿了一口小酒:“所以,今晚你把我叫出来是?”
吴砚之的刀尖沿着乳鸽骨骼的走向缓慢而均匀地切割:“聊聊。”
“可是从两个小时前到现在,只有我在说话。”
餐刀缓慢而均匀地向前推进:“嗯。”
“”毕一帆用了足足五分钟等他开口,作罢,“以前你和陈青获,也是这样吗。”
吴砚之连着酥皮,将胸口肉切得细碎。刀叉的用法是何月逐教的。吴砚之从来不知道人类进食的过程可以这么有趣:“提他做什么。”
“就是好奇你和陈青获的相处方式。”
餐叉将鸽肉送入口中。鲜美的肉汁在舌苔爆开,肉质的细腻与香醇弥散:“你在好奇。为什么。”
毕一帆皱了皱眉,哪有人在沟通中要么一句话不说,要么一个劲抛问题。和石涅沟通一直是件令同事绝望的难事,饕餮挖掘出九尾狐这个蠢小子后总算有了好转。但没想到时隔一千年,竟轮到他肩负这项苦差。
毕一帆感到又一颗热汗落进了衣里。他力度失控地放下刀叉,重重喝了一口红酒。
石涅其实不蠢,就是手比脑子反应更快。今晚这顿千分之九百九十九是毒蛇的鸿门宴。剩下千分之一,是石涅真被他上次的山庄晚宴感动了。
事已至此,古法有云,反间计失败,那就只能
毕一帆理了理领口:“其实今晚,我给你备了一份私人礼物。你稍等,我让助理送上来。”
“哦。”
毕一帆刚刚大步走进套房,吴砚之立即伸手往他杯沿划了一道痕迹。墨色的蛇毒转眼融入红酒,不见踪影。
一周前在魔法乐园,吴端如是过问:“对付毕方,你有几成把握。”
“五成。”
何月逐:“啊啊啊啊——”
吴端稍长的黑发被风刮乱:“可我算到,你胜算九成。”
吴砚之稍短的黑发也被风刮乱:“把战况拖久,他不是对手。”
何月逐:“啊啊啊啊啊——”
“拖延?毕方既然是禽,若他要逃,你这只蛇,怕是追不上罢。”
“所以把握,只有五成。”
何月逐:“啊啊、啊啊啊——!”
“那就断断不可拖久。你要干净利落,不留余地。”
“嗯。”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用毒。”
“认同。”
何月逐头昏眼花:“拜、拜托你们不要在过山车上面无表情聊这么恐怖的谋杀话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