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闵琰身为明微真人的弟子,却是不可避免的知道了这事。他在得到消息的当天便赶去了浮荒之巅,回来以后便是整日整日的坐立难安,茶饭不思,连喝口水的功夫都会走神。——闵琰在平生中最喜欢的人有两个,一个是他哥闵韶,另一个就是他的师尊明微真人。他哥不必说,那是与他血浓于水、不可分割的亲情。而明微真人呢,又是他此生最崇敬、最仰慕的人,从拜师的那刻起就被他在心里尊为神祇,始终是他修行路上倚借丈量的最威严最庄重的一柄标尺。所以当他那日在浮荒之巅的祭魂台上,看到明微真人神色苍恹、衣带明显渐宽时,他整个人都开始惊慌失措起来,不知该如何宽慰师尊才好。后来那股情绪演变成了愤怒难平,令他无比想揪出背后的真凶,替师尊将那个人碎尸万段。到了最后,就变成了昼夜难安、懊恼自责,气恨自己既不能帮师尊找出元凶,又不能安慰师尊受伤难过的心。闵琰自幼心眼耿直,想什么就是什么,心里装了一件事就再也容不下其他的,非得直到事情解决了才肯罢休。于是短短几日内,他的这种状态便发酵的十分严重,已经到了吃饭喝水都会六神无主的程度。最后还是付偲最先看不下去了,终于在一天中午慌慌忙忙的跑进前殿,一边高声朝闵韶惶急暗示,一边拍着大腿跑过来道:“诶呀君上——不好啦!!方才二殿下走路又撞树上啦,头上肿起来好大一块包哇!”“……”“您快去瞧一瞧他吧,二殿下再这样下去可不行啊!”付偲跺着脚急得直嚷嚷。闵韶头疼不已,不得已只好让付偲去把闵琰叫过来。闵琰来的时候,额上果然缠了一圈绷带,看起来一副情绪低沉、失魂落魄的模样,进来后第一句话就道:“哥,我听师尊说那次的时候你也在,你能不能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了不让他纠结得越来越深,闵韶没办法,也只能将事情与他说了一遍。闵琰边听边提问,一通问东问西,一点不漏的将故事听了个完整。最后终于听完,竟是气愤拍案道:“这个东靖的地方官怎么能这样?灵气异变这种事居然敢拖这么久,实在是太可恶了!”“……”闵韶没说话,又听他愤愤不平的继续发泄道:“还有那个扬灵侯也是!分明是他自己的任务,怎么能叫别人去做呢?玩忽职守,厚颜无耻!这若是放在我们虞阳,早就被削官降爵了!”闵韶抿了口茶,淡漠的看不出表情。闵琰越想越气,虽然不知这件事到底应该气谁,但仍要将事中人挨个骂上一遍,又继续道:“还有那个六殿下也很过分!既然是他接受的任务,那他合该要把犯人看管好啊,让人跑了又算怎么一回事?他也是玩忽职守!应该重罚!”“……”闵韶闻言终于冷淡的瞥了他一眼,开口道,“当时情况特殊,怪不得谁。”闵琰不高兴的瘪了瘪嘴,没完没了的继续气愤指控道:“最主要的还是那个凶手实在可恨!他跟清宣道君有什么深仇大怨,非要把人杀了才能解气啊?还敢做不敢当,偷偷摸摸杀人算什么英雄好汉,无耻败类一个!”“……”将人轮番骂完了一遍,闵琰心头仍是怨愤难消,心心念念自己远在浮荒之巅悲痛守灵的师尊,简直愁得坐立不安。他踱着步子在殿内来回逡巡了好半晌,许久之后忽然停住脚步,道:“不行!”他转头看向闵韶,很是认真严肃道:“哥,我得去一趟东靖。”闵韶抬眸看他,“你去东靖干什么?”闵琰言之凿凿道:“这件事是在东靖发生的,那个人也是在东靖丢的,现在清宣道君已经没了,我师尊只想把那人找出来。我不能坐视不管,应该去帮帮他。”“不准!”闵韶立刻皱起眉,斥他道,“事发在东靖自有东靖的人去找,你去了能干什么?”“那我可以去敦促他们找!”闵琰不假思索道,他现在心急如焚,一身的力气简直没地方使,非想替他的师尊做点什么才行。“说了不准便是不准。”闵韶毫不留情的冷声道,“别整日胡思乱想,给孤好好在宫里呆着!”“哥!!”闵琰急得跳脚,“你就让我去吧,我可以去东靖宫里找扬灵侯和六殿下协助他们追查啊。你别小看我,我师尊那么厉害,我也不差的!”闵韶简直被他吵得头疼,不容置疑的冷冷道:“我最后再跟你说一次,哪也不许去!”闵琰见实在拗不过他,憋了一肚子烦闷无处宣泄,最后眼见没有希望,气呼呼的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