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个萧成简算什么?从小到大,他教过温玹一件好事了么?他让温玹受过一丝一毫的保护了么?他无论是修为也好,权势也好,甚至是声名也好,他……他甚至连自己都不如!他凭什么?在闵韶心里,萧成简比自己更加配不上温玹,他甚至一直都想过这么一个问题——假如与温玹共度余生的人,一定是他和萧成简中的任何一个,那温玹……倒不如干脆孤独一人。独身至死算了。总归他们中一个自作自受反噬缠身,一个荒淫无耻浪荡成性。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嗯……怎么了?”温玹不明所以的答道。闵韶头疼的揉了揉眉心,缓缓吐出口气,将那几张信纸放下了,“没什么。”不等温玹再说话,外面突然有宫人进来,禀报说镇宁君求见。闵韶没多想便允了,不过多时,便见到殿外一个瘦长的身影走进来。那人一身华贵锦袍,浑身上下贵气逼人,腰间缀着的、头顶戴着的无一不是贵重的金银玉石,只差将“有钱”二字写在脸上。镇宁君的肤色白到一种极似病恹的程度,巴掌似的脸,下巴尖俏,眼睛狭长,依骨相来看虽然是个美人,却带着几分尖酸刻薄、难以接近的味道,眼尾如勾般薄情的挑起,容貌像极了聊斋绘师笔下妖异可怕的艳鬼。他如拂动的幽魂般走进来,停在殿前的某一处,规规矩矩的向殿上的男人行了礼,待被允了平身后,才施然站直了那瘦长的身子,将那双幽凉没有温度的眼眸看向一旁的温玹,细细打量。“嗯?这不是东靖的六殿下么?”他微侧过身来,面容冷俏不见半点恭谦的意思,稍稍施了一礼,道,“久仰殿下大名啦。”镇宁君本名赫连玉,曾是先君敕封的功臣,亦是虞阳赫赫有名的贵族。他的身份在虞阳极其特殊,当年深蒙圣宠,不仅曾为虞阳的二殿下授教,还在先君星驾西去前被特允佐政。甚至在闵韶继位前,先君愈渐重病的那段时日里,他曾有几个月都是代君摄政的。不过镇宁君权势虽大,人也自视甚高,却从未在君权上有过半分越矩。先君眼光犀利,从未有过识人不善,当年在闵韶登位之后,镇宁君便将手中应还的权利统统交予了出去,并且倾心辅佐,一直到现在,他也仍是数不尽的虞阳贵胄中位置最显赫、最忠心的一个。但传言赫连玉这个人心毒手辣,在修仙界的风评并不大好,一眼看上去,给人的感觉也更是不舒服。温玹尽力不去在意他那如蛇的眼神,只道:“镇宁君不必客气,既然镇宁君与君上有事要谈,那我也不多搅扰,先行告退了。”温玹正想走,镇宁君幽幽凉凉的嗓音却将他叫住了,“等等。”那蛇蝎般的眼神依旧在他脸上游走,轻飘飘扫了他一眼,看向殿上的闵韶,懒懒道:“臣今日没有要事要谈,只是来向君上邀约的,六殿下既然也在,那臣倒也不在乎多一个人,正好遂了邦交之谊,一同前去吧。”温玹略微顿住。闵韶淡漠道:“邀约?你要向孤邀何约?”“前阵子,臣有幸得了一只凶兽,乃是异域的奇种,原本想尝试将其驯化后,入军编阵以作退敌,可近来却发现其性情太过凶悍恶劣,难以驯服,故而放弃了这个念头。”赫连玉声音细锐凉薄,说话时总是沾上些阴寒气,继续道:“不过——这样一只奇珍异兽,就算不能为己所用,拿来观赏逗弄也是不错的。所以臣想邀君上三日后移驾镇宁府一观,届时再邀上向麟君等人,在臣府上办场酒宴,热闹一番。”“不知君上意下如何?”闵韶对此倒是并无意见,言简意赅只说了一个字:“可。”于是赫连玉又侧过头来看向温玹,那狭长的眼睛里寒霜无波,总是有种仿佛什么东西在他眼中都不是活物的错觉,道:“那么六殿下呢?”“……”“若六殿下不急着回东靖的话,如此有趣的宴席,可万不该错过。”温玹向前面的闵韶看了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便道:“镇宁君既然愿意邀请,那我自然乐意之至。”“好。”镇宁君薄唇微卷着笑了笑,却只是勾出一个极其敷衍的弧度,苍恹的脸上不见半点温度,“那,就期待殿下的表现了。”温玹道:“表现?”镇宁君脸上的笑立时僵了下。那双细狭的眸瞥了他一眼,凉飕飕道:“殿下莫不会以为,观兽宴便只是观兽而已吧?”温玹:“……”“不放人进去逗逗它,光看那只丑东西在笼子里乱叫,那能得个什么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