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妖婆的心思你不要猜,反正也猜不中。”司贵妃神色也凝重起来,“但端王手上也有些权力,当年太子年幼,老妖婆有意叫端王与陛下抗衡,他手上实权不小,便是王家有太子在手,也要对他忌惮一二的。”
“太子现在如何?”
“依旧是那副样子,总归挑不出什麽大错,但大概是被太后和皇后压榨惯了,整个人瞧着唯唯诺诺,一点儿精气神都没有。”司贵妃不屑地说,“太子各项都是平平,但唯今陛下也只有太子一个儿子,其他孩子早就被那两个妖婆害死了”
司贵妃捏紧拳头:“这宫里头不知有多少冤魂,后来李昭也刻意对后宫嫔妃疏远了些,应就是怕她们遭到毒手吧。头几年李昭没留下子嗣,这两年他身子不好,几乎不召见后宫嫔妃,太后皇后瞧在眼里,总归也是放心了些,这宫里头才少了些人命。”
“王家作恶多端。”司鹤霄深深叹口气,“不止昭哥,天下人又何尝不想拔之而后快,可惜王家根基甚深,若是昭哥身体康健,想要完全肃清也不是全无可能”
“王家对太子投注了诸般期望,太子如今也有十五了,身边却是一个形容不端的宫女都没有。”司贵妃摇摇头,“平常孩子有的玩乐,太子更是想都别想,你瞧着他身份尊贵,其实我瞧着连普通孩子竟也不如呢。”
“太子本就是王家的傀儡,何止太子,就连皇后也是的。”司鹤霄说,“姑母,你身在这宫廷漩涡之中,凡事还是需得小心为上。”
“你总算说了句人话了,”司贵妃奚落说,“你也知道我在这宫里头不易啊。”
“我自然是知的。”司鹤霄翻了个白眼,“虽然你性子不怎麽讨人喜欢,但你为司家所做的牺牲永远是毋庸置疑的。”
“你这话说的我可就不爱听了。”司贵妃故意说,“什麽叫我为司家做的牺牲啊?难道我不是司家的女儿吗,司家何时只能男儿作主了?”
“我说不过你。”司鹤霄无奈地笑笑,“有你,是为司家之幸。”
“淩云,今日陛下便会在春日宴上册封我为皇贵妃。”司贵妃脸色沉重了些,“淩云,既然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要匡扶正统,锄奸除恶,那我便不在乎是什麽结果。”
“姑母”
“将来的这段路,会很难走,但我不惧。”司贵妃轻轻闭上眼,“淩云,你也要记住眼前最为要紧之事,知道吗?”
“嗯。”司鹤霄点了点头,“我会记着的。”
“那淩云,他怎麽样了?”
司贵妃的声音轻轻颤抖着。
“他很好,风骨不折,执守故人。”司鹤霄轻轻笑着,“司桂银,你没有看错人。”
“我倒宁愿我看错了人,就算我对他有恩,那也不过是年少时的一时意气,我既入了宫门,此生便不可能再踏出这宫廷一步。”司贵妃闭着眼睛,似是不敢面对,“当初,我刁蛮任性,不可一世,又何尝不是对他存了戏弄之意。他这样做,如何值得,淩云,你再帮我劝劝他,要他不要再等了,他本就应是那自由的鸟儿,没必要因我将自己主动关进这座囚笼里去。”
“司桂银,你有你的选择,他也有他的,我们谁人也不能替旁人做决定。”司鹤霄看着司贵妃说,“既然在意,那你便好好活下去,你现在大概是他在世上活着的唯一希望了。不论什麽时候,不论前路多难,你都不要轻易放弃自己。”
“这是我最后一回问他的事情。”司贵妃睁开眼睛,“你我选择的这条路,不可有犹疑和退却,若我心中还有牵挂,那便会影响我做出的决定。”
司鹤霄叹了口气:“你总是这般执拗。”
“行了,时候也不早了!”司贵妃站起来,伸手轻轻拍了一下司鹤霄的脑袋,“虽说如此,但我是个惜命之人啊,你又不是不知,只要还有退路,我一定好好爱惜我这条命,司鹤霄,你也要如此,知道吗?”
“那自然是的,我有妻有儿,可比你牵挂多多了。”司鹤霄语调轻松,背后的含义却凝重,“司桂银,我们都好生活下去。”
孟云禾整理完仪容后,司贵妃身边的宫女芳馥念着他们初次进宫,便依照贵妃的吩咐带他们逛逛,一会儿就直接去宴席了,孟云禾明白这是司贵妃和司鹤霄有话要说,司贵妃怕他们无聊,便安排了宫女带他们长长见识。
芳馥带着他们三人来到御花园,这个时节好多花都盛放了,御花园中更是桃红梨白,蜂飞蝶舞。孟云禾明白,此处比不上自己家中,这皇宫之中可谓是步步玄机,她切莫行差踏错了才好,于是她紧紧牵着司语舟,紧随芳馥其后,生怕走错了地方。
芳馥瞧见孟云禾谨慎的样子,心想这司家大奶奶是个谨慎的,她在心中默默点了点头,笑着对孟云禾说:“大奶奶放心,今日各家女眷都会前来赴宴,也有不少趁此机会来御花园逛一逛的,咱们只需得注意别与旁人起沖突就好了。”
孟云禾点点头,低头一瞧自己似乎真将司语舟抓的太紧了些,司语舟今日穿的是一身新衣,她都给他抓出褶皱了。孟云禾心想自己过于杞人忧天了,便放开司语舟,但还是叮嘱他:“千万不能乱跑,要紧跟着我,知晓吗?”
“嗯,”司语舟也知此处非同小可,“我不会乱走的。”
孟云禾边走,边给司语舟介绍各种各样的花,她怕司语舟感到无趣,便灵机一动换了个法子。
“舟哥儿,我有一个想法,这春日里开的花儿数不胜数,你看这样好不好,我给你说每种花的颜色、形态,名字,却不一一指给你瞧,等咱们瞧见了那种花儿,你告诉我它是什麽,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