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头承诺,不如干事实在。晏千答应得也爽快,好像真是要当成妹妹,说自己明天就去办。饭罢,云月又陪晏老聊一会儿天,下一阵子象棋。本来这边是想留她过夜的,不过云月明天还要忙,只能改日,反正她回国后,时间多的是。晏老走后,云月垂眸,指尖轻轻摸着象棋,沉静许久。晏千下来的时候就看到她静坐的姿态,侧颜皮肤细腻,轮廓清丽,从骨子里透着一种柔和美。他好似不经意地驻足很久,连自己都没意识。还是她先察觉到,朝那边抬眸。晏千走过去,很自然地在对面坐下,“爷爷睡了?”她点头:“嗯。”后面便是许久的僵持。该说点什么呢,说上次征婚的事,还是说他要把她当妹妹一样照顾。晏千还不知道她和晏南风会过面的事儿,哪壶不开提哪壶似的,淡淡陈述:“大哥也在,要见吗。”云月不动,“不用了。”“还恨他?”“没有。”他不语,只看她,怀疑性显然可见。“真的没什么好恨的。”云月一笑,“虽然当初差点为救他喜欢的人丢掉性命,不过后来,我不是也在医生帮助下活过来了吗。”“医生帮助?”他凝眸注视,“你觉得是他让医生救了你?”“嗯?”云月一顿,“我当时昏迷了,不是很清楚……无所谓,我和他没有关系了。”恩怨,早已不相欠了。晏南风是否对她存在一点同情心,此时都不重要,她对他再无昔日因为感激而生出的情愫,日后不会有任何的瓜葛。把棋盘摆好,云月起身,“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晏千停了下,“我送你。”“不用的……”“顺路。”他没给一点拒绝的机会,“我把车开过来,你待会出来就行。”他的车停在较远的地方,要先去开来。晚九点的大宅,比白天更幽静雅然。出门后,云月借着路灯,慢慢地下台阶,下去后才见前方灌木旁站着人。现在避开已经来不及。她没有刻意躲闪,很自然地经过,就当没看见。可身后响起记忆里最熟悉最温柔的男声:“小云。”云月后背僵直。晏南风没同他们一起用晚餐,晏老没叫他,他便自然而然脱离了家庭整体。这人似乎习惯了孤独。云月被他叫住,话却没有要说的。只是空站着,吹着寒意逼人的风。不知过了多久,晏南风开口,嗓音一如既往地温和:“你准备回家吗?”云月点头。晏南风看了眼时间,“我能送你吗。”她讶然,摇头,“不麻烦了。”“小云……”晏南风眸色复杂,嗓音渐哑。有太多的话想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静谧的夜晚,最适合长谈。只是这机会还没创造出来,便见一辆低奢的黑车停靠在草坪上。晏千出现得刚是时候,开门下来后,他不是没看到站在云月旁边的男人,但目光只停留在女孩身上,多余的话没有,只淡淡唤一声:“舟舟,过来——”云月抬眸。晏千又说:“我们该走了。”你为什么要嫁给我夜晚寂静,大宅空,晏千那道寡淡的嗓音显得轻飘飘的。云月脚下的反应是比大脑快的,没多加思索,人已经往前边走去,有些急,像是后面有什么在追着她似的,直到来到车旁才安定,同来接她的人笑着谈话。无非是一些麻烦了的客气话,可从她细腻的嗓音说出来,轻柔得仿佛江南初下的丝雨,声声缱绻。开门上车,再关门,再到离开,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晏南风却在原地站了许久,久到天上月亮偏离云朵,久到寒风起又歇,一波又一波。他最后走的路线,是云月经过的地方,她身上淡淡的海棠花香已经被风吹淡,什么都没留下。但晏南风看见地上躺着一枚耳钉,是小巧的月牙形。他攥在手里,良久的失神。……半路,云月发现自己丢了东西。她有撩头发的习惯,每次做的时候都会碰到耳朵,这天晚上的手感却不同往日,手伸过去细细一模,才发现左耳少了一枚耳钉。以为掉在车里了,她低头寻找。小动作被晏千看到,放缓车速,问道:“东西掉了?”“嗯。”她点头,那么小的东西不抱太大的希望,把另一枚也摘下来,“少了一个耳钉。”这个东西不像项链,手环,少一个,另一个也就没什么作用,女孩子硬戴着的话反倒委屈,过几日还是会换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