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佛门秘术探知,大概知晓他们在结界阵眼之处,也正是破军毁坏黄泉渊与白玉京的交接处——”“方丈们在以灵力在稳固阵眼,以免黄泉渊的妖鬼流窜到下界去。”白玉京尚且有玉魄使和镇魂使守着,若是妖鬼流窜至下界,修为低下之人怕是一点活路都没有了。乌梦榆:“那方丈们可有受伤,灵力还足以支撑吗?”加固阵眼并不是件轻松的事。今宵:“破军之痕只有以舍利子的灵力来修复,想来破军剑是被宵小之辈取走了,若是再不镇压封印破军……”“无论如何,方丈们是不会停下稳固结界的,恐会有性命之忧。”好像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再次落下来,但与此同时,那个尚有些摇摆的决定也一同落了下来。乌梦榆:“佛子,你可有带了碧吾心来此?可有方法从这里暂且回到大慈悲寺,我知道月明珠在何处……”今宵望了她一眼:“来大慈悲寺之前,一位说是剑尊之徒的剑修找到了怀谷方丈。”——雪花缓缓地飘落。自卫迟死后,姜怀芷就很讨厌雪,这样的雪天这样的雪地她一直以为这一生都不会再踏足。折桂洲同往生洲相距何止迢迢,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一定要来大慈悲寺一趟。她手握沧海珠,在魔域不会害怕任何人了。那些遥远的在归雪的人,同她还有什么关系呢。她一边这样想,一边仍是叩响了大慈悲寺的门。“此乃沧海珠,是可以重铸舍利子之物,在下素闻大慈悲寺千年镇压破军剑之功德,感念于心,愿此沧海珠能助重铸舍利子,不至生灵涂炭。”姜怀芷只留下了这样一番话,便匆匆离开了大慈悲寺。乌梦榆看着今宵手里的沧海珠,一时间不知道什么感受。她的父母曾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可是这一次,得来的却这么简单。她忽然很想再见姜怀芷一面。“那就只有千千结了。”白姝颐道,她的手指微微一动,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枚千千结,同白玉京街道上的一模一样,只是这一枚上灵光闪烁,是真正的灵物。“当年我母亲去世的时候,有人为了让我能再见母亲一面,给了我这枚千千结。”她简单地概述了一句。母亲去世的那一年,她就曾来过白玉京。裴闲身负枯木逢春阵法,以身死一次的代价替她求得了一枚千千结。——“白小仙子,不用哭了,有枯木逢春在,我不会死的。这枚千千结,可以让你再见母亲一面。”明明受伤的是裴闲,可他却反过来安慰她。白姝颐:“这样的话,应该就可以重铸舍利子了,也不必多添些无谓的牺牲。”可今宵动了动唇,念了一段法决,灵力从碧吾心和沧海珠上同时升腾起来,而与此同时千千结上漂浮起乳白色的灵力——两股灵力悬浮在空中,却僵持在那里,难以相容。像是早料到这样的局面,今宵摇摇头,叹道:“看来方丈所料不错,能重铸舍利子的千千结,需要抱着为舍利子而死的心。”从姝颐拿出舍利子开始,乌梦榆就有些懵,横亘在命运线上的天堑突如其来消失,还来不及庆幸,今宵的话又让她的心坠入更深的地方。“为舍利子而死?”她重复了一遍。今宵望了她一眼:“千千结因有不同的必死之心,而能发挥不同的威能。为舍利子而死,也包括为你而死,乌仙子。”恍如诅咒一样。乌梦榆咬牙:“不用了,我找到了新的方法。希望你们可以帮帮我。”归雪(二)此后三日,黄泉渊的妖鬼退到了因果道之处。因果道上有如黄泉渊的深夜一样,露不出一丝光泽,身后明明还是挂满长明灯的白玉京,而前方的路却已经全然笼罩在黑暗里。季识逍默默拔出了剑,他曾在白玉京里练剑许多年,剑法三道之快慢与生死皆已明悟,唯剩因果道法尚未圆满。黄泉渊的妖鬼,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是他最熟悉的对手。剑锋所到之处,寒意随风而起,剑影像潮水上的清雾,柔和又锋锐地洞穿了目之所及所有的妖鬼。季识逍向因果道的方向走去。因果道上可窥前尘过往,是白玉京有别于其他小结界最独一无二的地方。云雾掺杂了黄泉渊的灰黑之色,废墟的影子重叠下来,季识逍缓缓抬手,一剑天地明心从云雾上往下斩去。明亮的光坠入云雾之中,迅速被灰黑之色吞噬,然而转瞬,一道漆黑的剑影急速地飞来,季识逍举剑挡了一招,身姿往后退了数十步才堪堪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