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若风过而竹弯,剑若揽日而光动。
虞国使团刚出船舱,便遥见了这般风姿。
迎亲船舶十数,虞国使团居首舰开道,其后便是郡王花船,再后是兵船拱卫,货船载物,故虞国使团与章圆礼一水之遥,瞧得倒真切。
“好功夫!”
使团隔着江水哄然叫好。
徐旬之在群臣之侧,松了扶舷的手,凝神看了半晌,低头轻轻一哂,“的确好功夫。”那瘦竹般骨节分明的手,在腰侧朴剑微一摩挲,又接着滑了下来。
章圆礼那边已趁天好,晒褥的晒褥,添茶的添茶,章圆礼也不闲着,练完剑就向船夫借来渔网,和朱邪鹏网鱼去了。
两人皆不会撒网,掷了数回都张不开网,便唤来船夫长帮忙。
船夫长原想着替这两位贵人撒好,谁知章圆礼不干,要船夫长教他。别看章圆礼看着娇气,学得极快,臂膀也一包力量,试了几次,那足有数十尺的大网当即迎着白日张开了翼,闪着晶光铺到水面上。
章圆礼欢呼一声,船夫长喊了一声收,章圆礼便拉回网,里面果真网着七八条活蹦乱跳的肥鱼。
章圆礼喜道:“这么好网?”
船夫长亦笑:“是王爷有福,正赶上鱼群过江,有时十次都网不上一条。”
见章圆礼网上鱼,接着有人递上了木桶。章圆礼忙和船夫长一道将鱼从网中捡出,见船夫长提桶欲走,章圆礼连忙拦住,“今日天好,咱们就在甲板上生火烤鱼,图个野趣,莫去厨房那腌臜地走一遭了。”
船夫长笑道:“生火使不得,王爷若要吃烤鱼,可用炭盆炙烤,炭盆火温,烤出来更加细嫩。”
章圆礼当然应允。
船夫长见章圆礼得趣,便取来各类厨具,当着章圆礼的面,就着徐风煦日,侍弄起鱼。敲晕,除鳞,去脏,切姜,泡酒,塞香料,抹秘酱,最后在鱼肉上仔仔细细刷了三层蜜,三层油,用铁钳一串,便早有侍女抬着一溜炭盆搁在甲板上,章圆礼和朱邪鹏一人接过一条,船夫长并几位厨子各拿一条,亲自炙起了鱼。
章圆礼笑道:“我平日烤鱼抹盐便是,还不知有这些工序。”
船夫长道:“王爷一会儿尝尝,这样烤出来的鱼,浓香馥郁,口齿回香,味道极佳。”
“这做法有名没?”
“请王爷赐名。”
“我瞧你刚才腌鱼用酒,味道又说的这般好,就叫醉三仙吧!”
说着撞了撞朱邪鹏,“你去搬两坛美酒来,今日好风,好鱼,就缺好酒了。”
朱邪鹏翻了个白眼,“你消停点吧,虞国使团就在那边船上,小心喝醉了丢人!”
“我不喝醉不就好了。”章圆礼擎着鱼搡他,“你快去,难得痛快,别扫我兴!”
朱邪鹏一愣,忽就想起两日前阴雨中的小表弟,心中一软,起身去给他取酒。
章圆礼在后面嚷:“拿你私藏!”
炭火炙鱼熟得慢,但好在酒美,金樽盛了玉液,轻罗侍女们摆上各类冰食点心,好风微递,扇底送凉,冰饮沁心,船舶慢摇,鱼好了自有人离肉,剔刺,添象牙筷,摆白玉盘,章圆礼慢饮着酒,叹道:“缺管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