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晟埋在他肩膀上,说话时闷闷的,但程念听得很清楚,纪晟说:“很早很早,比你能想到的还要再早一点。”那天他的老朋友东子从美国飞回来,约了他晚上一起吃饭,于是他软磨硬泡地找老罗请了假。刚想走程念叫住了他:“纪晟,放学前记得回来。”纪晟挑了挑眉,程念解释道:“今天你和我一起值日。”纪晟揉揉程念的脑袋:“放心吧,同桌,我纪晟向来使命必达。”东子神神秘秘地带他去了一家地下酒吧,说要给他看点好东西,酒吧里烟熏缭绕,灯光昏暗,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形形色色的男女消耗着酒精带来的刺激和快感,使整个酒吧蒙上了旖旎的氛围,纪晟初一进来,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见他们进来,角落里沙发处坐着的三四个人站起来,为首的一头脏辫,戴着耳钉,一身国街头潮牌:“东子来啦。”东子和那人手上碰了几下算是打了招呼:“毛哥,这是我跟你说过的纪晟,在国帮我和黑曼那群孙子们打过架。”毛哥递上支烟,笑着看纪晟:“不错啊,黑曼那帮人可不好惹,他们下手可黑。”纪晟接过烟,旁边有人立刻点上,烟头一闪一闪的,在这家昏暗的地下酒吧格外明显,他吐了口烟圈,淡淡道:“都是小打小闹,上不了台面。”纪晟平时吊儿郎当的,此刻冷着脸不苟言笑,让每个人心都沉了沉。毛哥愣了下,笑着说:“谦虚了啊,行了,咱哥几个聚一起也算缘分,来,把哥们带来的好酒开了。”趁着几个人转身开酒的空挡,东子把纪晟扯远了点:“你怎么了,说话这么冲?”纪晟微微皱眉:“你这朋友什么来路?”东子答道:“你回中国后,黑曼那群人又来截我,是毛哥出的面。”纪晟手里还夹着毛哥递来的香烟,烟头闪烁,微弱的光映在纪晟指尖,他掐灭了手里的香烟,直接扔进了垃圾桶。东子看他动作,也皱起眉:“烟怎么了?”纪晟一手揽过东子的肩膀,在他耳边压低声音:“烟里有东西,一会儿的酒你也别喝。”东子打了个激灵:“草,那烟你抽了?”纪晟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没事,一会你先撤,我殿后,跟□□曼那次一样。”东子着急道:“不行啊,我走了你怎么办。”纪晟对他笑了下:“你晟哥是谁啊,能这么容易让人整?”毛哥招呼他俩:“东子,纪晟,来,尝尝我带来的酒。”纪晟推了东子一把:“行了,赶紧走吧,要是三十分钟内我没出来,立刻报警。”毛哥见只有纪晟走过来,探头往门口看:“东子呢,怎么走了?”纪晟答道:“他给我带的礼物落车上了,一会回来。”“东子咋丢三落四的,算了,咱哥几个先喝,今天咱得不醉不休,”毛哥倒了一杯酒,蓝色的液体在冰冷的杯子中摇晃,纪晟闭了闭眼又睁开,那杯酒已经变得平静。“尝尝吧,纪晟,喝完之后你就能体会到什么才是真正的美味。”毛哥的眼神逐渐升温,最终沦为疯狂,原本散坐在周围的三四个人现如今站起来盯着他,眼神里满是期待和兴奋,纪晟抚上额头,沾了一手的水泽——他出了一身的冷汗,纪晟尽力保持清醒,却连让手停止颤抖都做不到。他不是害怕,那支烟里加了大剂量的高纯度hly,他没想到冬子介绍的人刚见面就摆了他一道,虽然只吸了一口,但现在已经没有力气了。毛哥将那杯酒放在纪晟手里,抬至他面前,冰冷的触感无法拉回纪晟的理智,他的眼前渐渐迷糊,似乎有个声音在他的耳边不断地唱着催眠的歌曲,又有一个声音催促他让他快喝下去。辛辣的味道在口舌间蔓延开,电光火石间,冷不丁的,纪晟的脑海中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那是程念的声音——纪晟,放学前记得回来。程念的脸在他的面前渐渐清晰,他的眼睛很黑,也很干净,尤其是课间小憩刚醒来的时候,眼神惺忪,他会不自觉的揉自己卷卷的头发,以至于发间总有一缕顽强地翘起来。就是这么干净的程念,在他走之前,叮嘱他记得回来。纪晟猛地回过神来,他一下推开面前的人,狠狠地咳出那些灌入自己嘴里的液体,咳酒时纪晟的眼神也没离开被推开后面色逐渐凶狠的毛哥,这副神色纪晟上一次见还是在华尔街和黑曼约架的时候,黑曼下手黑,打断了他两根肋骨,不过同样的,他也废了黑曼一条腿。大概是那个时候开始,毛哥顶替了黑曼的位置。“小子,知道你吐的这口酒多贵吗,昂?”毛哥和他身后的一伙人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来了打棒球的球棒,看起来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