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如今明面上的主人是羌妃,但实则是……”从均顾虑重重,一咬牙,“是曾经的摄政王地盘,他将边关二十七城系数收归麾下,甚至自立为王。殿下五年前业已得罪他,四年间多有打压,恐怕他早已察觉……此行多阻碍。”
敲击桌面的声音猛然一顿。
“殿下。”
门外有人通报:“桓太医刚给小殿下请完平安脉,正在门外候着。”
从均无声无息退至一边。
“殿下可有按时服药?”
桓钦眉头紧皱,看向面前人。
“孤……”
殷臻披了外衣坐在窗边,刚说一个字。
“哎呦桓太医,你可不知道,外头那簇菊花怕是替殿下喝了多少苦药,连根带茎都是苦的。”
大太监黄茂刚从屋外进来,一刻不停地说上了:“前月天气大热,殿下贪凉,热食一律放凉入口,咱家劝了好几次,总也有背过身的时候……”
“上书房的折子堆了半人高,就着豆大的灯熬了一整宿才批完……”
桓钦面露不赞同。
“边关急报……”殷臻以拳抵唇,不自然地咳嗽一声。
黄公公可算找到撑腰的人,一口气说完:“前些日子扬州上供不少鲜美的大闸蟹,昨儿刚吃一顿,今儿又念叨上了……”
“蟹性凉,少食为宜。”桓钦道,“药苦可食蜜饯。”
两双眼睛盯着,殷臻实在招架不住,含糊说:“孤心中有数。”
他看向桓钦。
桓钦心中叹了口气,微觉苦涩。
再抬头时神色已经无异:“小殿下只是老毛病犯了,有些咳喘……应还是先天不足带来的体弱,仔细照看暂也无碍……”
若只是体弱便罢了,偏偏不是。
能找到生长在苦寒之地的陵蕖花最好,此药于阴阳调和大有裨益。
只是此药……
桓钦并不关心那个孩子如何,他直言:“殿下玉体尊贵,此去凉州若能寻到陵蕖花,自用为好。”
殷臻微微一顿,无奈道:“桓钦。”
桓钦打断,木然重复:“下官知道,稚子无辜。”
“不,孤是想说……”
桓钦抬头。
就见殷臻神色柔和下去,认真道:“孤不知该如何谢你。”
“殿下保重身体。”桓太医那张脸霎时红了,提了两次医箱又磕磕绊绊:“下官,下官这就告退了。”
殷臻抬手:“黄公公,你送桓大人一程。”
殿中只剩两人。
殷臻懒倚榻边,挑亮一根灯芯。宽袍逶迤而下,细白手腕探出,五指瘦长。
“刘升斗此人安于享乐,满腹油水。出行必前呼后拥,九抬大轿。”
烛火明灭殷臻眼底,寒意遍布:“等他龟爬到凉州,新上任的刺史血都不知凉了几回。”
“孤先走,太子仪仗后至。”
从均深深低头:“属下立刻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