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芙正是因这样的消息感到头疼,不过好歹经历过大风大浪,在安排底下人继续和媒体联系后,她决定还是亲自去见boss一面。
银川律“离开”后她们这些助理都经历了审查,联合政府没有多为难打工人,只将她们叫去填写了几份表格就放行。不过这多多少少增加了点内部恐慌,伊芙明显察觉到有几个助理有离去的意思。
不过她预计等这个月收到工资后对方就会打消念头了,毕竟不是每个老板都会在员工遭受无妄之灾调查后还发放精神损失费……
伊芙在门口登记完毕,走到办公室欲向boss询问如何处理这些传闻,只看到她刚同联合政府的代表交涉完,正靠在椅子上小憩。
听到有人走进,冷淡的灰眸复又睁开,安娜·昂热看起来并不困倦,仿佛只是对方来时不巧撞上了私人时刻。外界有人猜测昂热集团大小姐会因为手下人的关系受牵连,甚至会被董事会排挤。但如果让伊芙来说,她觉得事实或许刚好相反。
助理无法估量银川律在boss心中的重量,只是隐隐觉得自那天后安娜·昂热身上似乎发生了很多变化:她和联合政府开始频繁联络,出现在白家的次数比昂热更多,面对董事会的态度也更加强硬。
最关键的还是她的状态。见是助理来,安娜端起杯子气定神闲啜饮一口提神营养剂,微笑看她:“舆论那边有新问题了?”
boss敏锐度提高不少,伊芙汗颜,总觉有柄开了刃的刀在自己周遭晃来晃去——说实话,在这样一个夜晚瞧见这双眼睛,总会让人疑心是不是还在梦中,而且撞上了只让人无所遁形的魇兽。
所幸眼睛的主人打个哈欠有效缓解了气氛,阿德里安娜借着桌子伸展懒腰,连带着语气都变得慵懒起来。
“如果还是关于反叛军的那些话,大可不理任其发展。”安娜在投屏上画了一个圈,随手将之叉掉:“如果还有余力,我需要你帮我再散播一条消息。”
伊芙感到一点同往常并不相同的氛围,她试图抓住,跟上boss的思路:“您的意思是……”
阿德里安娜抬眼看她,眼里闪着星光。
“我需要大家开始猜测董事会已经与我彻底决裂,打算另选他人上位。”
既然维克多·科莱特对那个位置虎视眈眈已久,三番两次小动作想给她添乱,阿德里安娜·昂热不介意直接让底下人传消息,说那个位置准备给他了。
“这招挺毒的。”周涯一边在那摆弄机器,将信息素释放浓度再次调高,一边和昂热通讯:“打算逼上头的人站队了?”
联合政府虽然明面上从来不参与大家族间的继承问题,但他们也不可能让一个疑似和反叛军勾结的人登上那个位置。有了联合政府的暗中助力,阿德里安娜也有了更多胜算。
“不只是因为这个。”送走伊芙,安娜·昂热起身走出办公点途径第二客厅,室内光线随她行走而自行调节。一切陈设都和昨日无二,安娜却总觉得这里空荡荡的。“还有维克托·科莱特本身的原因。”
她打开门窗,按照设定程序现在庭院里正在浇灌植物,仿照雨天的水滴很快细密落下,卷起泥土气息。
安娜和银川律一起种的那棵树生长得很好,它很快适应了这里优渥的条件抽发出新芽来。雨水落在金木犀那新生的稚嫩叶子上,打得它摇摇晃晃,看起来竟有几分可怜。
安娜不懂园艺,不过从门外汉的角度来看这样的人造雨势头也有点太大了,她向通讯器另一头的人低声说了句“稍等”,便拿着外套开门步入雨幕中。
人造雨经过精密比例配置已能和大自然的降雨含量媲美,但设置水量的工作人员对这种稀有植物的知识还是太少,不知道它现在还经不起这样的雨势。
雨水打在安娜·昂热的前襟、肩头,乃至睫毛,她几乎很快就被雨水淋湿了。不过她丝毫没有在意湿透的衣服,快步走过去,将那件防水性尚可的外套搭在金木犀两边的架子上,为它稍微挡了下雨。
有了外套庇护,几片新生出来的嫩叶重新支楞起来一点,阿德里安娜凑近它们轻轻闻了闻,失望地发现还没到开花季节的金木犀没有那种馥郁香气,只余草木味。
气味是非常奇妙的东西,当你拥有一块完整的气味拼图时,就会对缺失那块耿耿于怀。当安娜的大脑提醒她这原应有金木犀花香而无从嗅闻时,一种淡淡失落涌了上来。
安娜摸摸叶子,坦然放开它们:“一会我让家务机器再查查这种植物植物到底需要多少降雨,今天这场雨下太大了。”
或许在另一头周涯已经冒出大大的问号,只是他不说,对好友突如其来的兴趣,他一向以尊重祝福为主:“所以你最近在捣鼓种花?怪不得媒体都在传你受打击很大到了闭门不出的地步。”哪怕阿德里安娜·昂热再不喜露面,在风口浪尖十天半个月没被捕捉到任何影子,再老实的媒体也会想来分一杯流量羹的。
“种的什么植物?”说到和专业相关的东西,周涯兴奋起来:“有药用价值吗?”
“金木犀,不知道能不能药用。”安娜抬头感受那春雨般细密的水滴,似乎连心也一起静下来:“刚种下不久,现在连观赏价值也没有。”
周涯在那头笑出声,有意调侃这位身在舆论风暴中心的友人:“总比维克托·科莱特有用得多吧?”
“那倒是。”阿德里安娜抹了把脸上的水,在这种不会感冒的情况下她还蛮喜欢雨天的:“反叛军那边要是知道这个消息,肯定会让维克托进一步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