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管卤蛋啦,你是……”他会是为了她才破戒?怎、怎么可能?“因为信教?”
“我只信‘睡’教。”水昊不减促狭本性,他跟著表明原因,反正她接下来必定会问。“我曾在山中遇难,后来也没刻意,便渐渐不再吃肉,大概是我在自然界中与生物相处久了,已把它们视为家人的缘故。”
他正色盯著她问:“你会吃你的家人吗?”
“当然不会。”贺洛芯不用想就摇头。“有几次我看你在祷告……”
本来于无意间窥到他在杀生前,甚或砍树前都会有的默思仪式,她还猜他是虔诚的信徒,或是习惯活动前得先运运气呢。
看情形,她错得离谱。
“我在感谢它们,感谢它们帮助我们得以延续生命。”即使是无生物或喝口水,水昊亦会心存感激。
“天啊,怎会有你这种人?”贺洛芯一时惊为“天”“人”,对他不同凡夫俗子的见地,不禁兴起万分敬意,而对他这个人,更有了偌大的改观。“你该不是环保尖兵吧?”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你不觉得,正因我的处世态度是如此,我才能有今日这般乐天知命,视富贵如浮云,生活无忧无虑,无拘无束?”水昊粲然一笑,不以为忤,毕竟人各有志,强求不得。
“……嗯。”贺洛芯登时被他的豪气撼住,久久才能应声。
她真的被他弄糊涂了。
不光是他讲的那番话,像那晚出轨的“意外”,她还以为他会逮著此事好好馍她一馍,难得他只字未提,除了擦药时的必须接触,他不曾再越雷池一步。
他究竟是表里如一的耿介之士,还是目前这功利社会中,那些表面打著好看旗帜、暗地却干著另一码勾当的伪君子?
“你小脑袋瓜儿别想太多,以后记得要珍惜盘飧里的每一份食物。”水昊倚老卖老,以屈著的食指关节,轻轻地敲了她额头一记。
“晓得啦。”她初次没有反抗,仅捂著被袭处,抿出下唇咕哝。
此刻此际,他望上去是多么地威风凛凛,气象恢弘,那蓄势待发的卓尔魄力,令人心悦诚服,刮目相看。
只是让他那近似情人之间的暖昧小动作一搅,妍丽姣美的冠玉面庞,透著娇羞妩媚的霞彩,待嫁的女儿心随之荡漾而起了浮动。
或许,这是个适合谈恋爱的好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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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夕阳西下之后,是水昊最快活的就寝时间,也是贺洛芯梦魇的开始。
她一方面得忍受趴在又硬、又不知白天有什么动物曾从上面爬过的草坪,一方面尚须担心受怕睡到一半,会不会出现什么不该出现的不速客,把她生吞活食当消夜。
他说她会越来越爱上野地生活,她却越来越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