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瘦的少年面若好女,眉间噙着淡淡的冷意,似不喜生人。
别说,和公子有几分像。
他领着少年去到马车边上,先看一眼马车内,才客气道:“公子说,昨夜小公子侠肝义胆杀了发狂的贼寇,救命之恩,理当结草衔环以报。不知小公子可有什么愿望,鄙府必会竭力满足。”
程令雪清冷半垂的长睫轻颤。
那贵公子就在车内听着,她紧张地攥紧手,告诫自己——戏文里俘获少女芳心的侠客大都一派正气,不慕荣利。
抬眼时,她杏眸澄澈干净,一派超凡脱俗的清冷:“不必。”
说完,程令雪又生忐忑。
万一这位贵公子真的不酬谢,她昨夜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在亭松和车内公子表态前,程令雪续上自己的话,她现编道:“我是去救孩子,没理由要谢礼。只是我本该在昨日赶到泠州城与马队汇合,眼下误了时辰,估计他们也不会要我了……要可以的话,我想讨份生计。”一口气说这么多假话,她故作淡然的眉间透出些青涩。
亭松看出她拘谨,温声接话:“不知小公子想要一份什么样的生计?”
程令雪道:“我除了这一身武功,也不会别的,大概,只能继续当护卫。”
亭松不好直接决定,便隔着车帘轻询车内的青年:“公子?”
马车内。
博山炉烟雾缭绕,姬月恒端坐车内,长指一下下轻点手中玉箫。
他许久不曾回应,马车外,程令雪摩挲着剑柄越发后悔。
昨夜她该待他温柔一些的。
正悔着,窗帘掀开一角。
冷白修长的手伸了出来,那手似会说话,慢悠悠地轻叩窗柩。
一下,两下……
程令雪忆起昨夜那一幕。
脑后如有冷风吹过,阴森森的。
她胡思乱想时,车内传出青年清越好听的声音:“为何救那孩子?”
程令雪望着那慵懒垂下的手,瘦白的手背青筋若隐若现——
这是一个病弱之人的手。
她想起昨夜他沉静的凝视,猜测他约莫是多病又多疑的人。
要说她见不得人间疾苦么?
那也太假了。
想了想,她低道:“我本不想多管闲事,但因幼时是被人牙子拐走才颠沛流离,因而想救小姑娘——”
她说到半,那手倏而一抬。
车内的公子猛然抬手,似要掀开帘子,又徐徐落了下去。
被他突兀的动作打断,程令雪也忘了继续往下说,安静等他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