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力搅了一下,慢慢收势,再出招,再收视。
一次比一次不稳,力道一次比一次难评价。
季靖云认为公主若是想速学杀人,还是放弃用剑得好。只公主兴头正起,他说什么都没用。
姜晏乔一下又一下,麻木动作没有停下。
她动作下滑,季靖云用刀给她提上去。当次数到五十时,季靖云确信公主是真想学剑。
当次数到上百,公主手快彻底抬不起。她执拗要继续。季靖云明白公主不管能不能杀人,有一定任性坚持的心。
可惜练剑不是一年两年,是五年十年,是一生。
这边学得起劲,云嬷嬷仓促跑来。
她面上失措但没失规矩,匆匆先行礼:“殿下。出事了!”
姜晏乔弓步直刺,手抖着,眼神满是疑惑:“嗯?”
云嬷嬷急切说着:“驸马中毒了!洪御医刚来,带着药箱去救人了。怕是……怕是……”
姜晏乔头脑空白。她中毒过两次,被刺客杀了数次,但第一次听见谢南川中毒。
她手上的剑坠落在地上,提起裙摆往亭子方向跑去。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一次次做出变数,是想要活下来,不是想要谢南川死。
他怎么会死?他怎么会死!
知潼快步捡起地上的剑跟上,生怕公主出什么事。
季靖云没料到他在这里陪同公主,另外一边驸马会出事。他跟在公主身后。
一行人到亭子口。满目的血色和浓郁腥臭让姜晏乔浑身发颤。她害怕见到谢南川的尸体,一步不敢往内踏。
她跑太快,大口大口喘息,双眼失神望着前方。
为什么?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如果她不死,就要死别人吗?
季靖云先一步入亭子,在御医身边检查驸马情况。情况不容乐观,驸马毒发得太快,眼已失去焦距,彻底放空。余留身体太过疼痛而本能抽搐。
“殿下——”一声惊叫,季靖云猛然抬头。
知潼挡在姜晏乔身侧,胸口插着一柄短匕首。
爱哭的公主僵硬一点点扭头,看着一位太监将不知哪里来的匕首,抽出知潼胸膛。他那是要杀她。
知潼挡住了对方,猛然抱住了太监的手,强硬不让人拔出匕首。双方拉锯,却让匕首再次刺入知潼胸膛。
刀光闪过,太监的头颅滚落,鲜血喷洒在知潼和姜晏乔脸上。
姜晏乔麻木抱着软下来的知潼。两人摔落到地上。
她低着头,只能窥见满目化墨一般染开的血色。
知潼想笑着安抚她,可扯了嘴角,无力又呕出一口血,被血呛住,猛烈咳起来。
一咳嗽血崩得愈加快。御医接个手,无奈摇头。
姜晏乔看着知潼闭上眼。
她的公主府,谢南川死了,知潼死了。
姜晏乔恍惚站起身,听不见身边担忧的各种“殿下”和眼神。她拿起知潼没能拿住的剑,来到那具太监尸体身边。
她认不出这个太监,只能记下这太监的衣着。
深深记住后,她抽出剑对上远处的季将军。布满星点血迹的她露出一个带泪花的笑容:“季将军,我告诉过你。我敢杀人。”
她提剑过肩,去迎接自己第十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