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自然也知,这话落进他耳中会变成什么味道。
不论他日后能否放下这份怀疑,这些都已足够让他对她更加依恋。
她这样需要呵护,他哪里还想得起外面正天寒地冻,一个为他怀着孩子的女人正长跪殿前,求他宽宥。
他喟叹:“没有误会。宫正司……”
她眸中懵然,沉吟半晌,像是认认真真地听了他的指点。转而抱住他的手臂,软言软语道:“那……那就别让陆充衣知道这主意是臣妾出的,只道是陛下安排便是了,总好过平白连她一起冷落……”
她嗫嚅说:“不熟……”
她的神情愈发焦灼:“是不是……是不是宫正司弄错了?亦或急于交差,冤枉了她?”
“那还这样为她费心?”他挑眉,似笑非笑,“须知后宫多一个能见朕的人,朕或许就想不起要见你了,你怎么办?”
他沉吟片刻,终是摇头,一壁搂着她,一壁轻道:“朕知你难过,但此事断没有冤枉锦宝林。宫正司是昨晚送来的供状,朕拿到后只差王敬忠去问了她一句话——问她可知那两页方子放在一起有何功效,她就露了慌张,显然心虚,你不要再替她争辩了。”
她的语气,端是只怕宫正司屈打成招,冤枉了人,无半分怀疑背后另有其人的意味。
话音刚落,就觉他环在她身上的手一紧,转而冷言:“送她回去,命太医悉心医治。自今日起,由皇后亲自照料她这一胎,旁人就不要再去妙思宫走动了。”
多悬啊。
啧……
若只除掉玉妃,她自可直言告玉妃一状,只消他借此让宫正司继续审下去,不怕钱太医不吐口。
“陛下……”她闻言又显慌张,虽仍抑制不住哽咽,还是苦苦哀求,“稚子无辜,陛下切莫为臣妾伤了孩子……”
许是因为自己并不想要,她从未想过他会这样认真地想与她有个孩子。
她仿若未闻,急急争辩:“可她位份那么低,又刚进宫不久……岂有本事买通太医为她做这种事……”
忽有一瞬,殿外嘈杂骤起,疾呼“锦宝林!”。徐思婉身子一颤,心下正猜她是否要早产,就依稀听到内殿的殿门响动,很快,寝殿的殿门也被推开。
只消她那日慌张一点,大抵就要顺着锦宝林的话认下这胎。日后就算再行反应过来,想改口也难了。
这份认真让她意外,先前他们谈起过这样的话题,她只当他是在哄她开心。
可虽说不出,她眼中却显露无措,继而依稀可辨两分后悔,终于引得他大笑:“哈哈哈哈哈——”他笑音爽朗,她似被笑得发懵,犹自怔怔地盯着他看。
只是妙思宫里原不止她一人,宫人们眼见天颜震怒,大抵也不会为那不紧要的人多费口舌。
“阿婉。”他忽而唤她,她轻轻地“嗯”了声,感到他的手在她肩头拍了一拍,“那两张方子……只要不一同用,就是极好的助孕良方。你说得对,是药三分毒,药不喝也罢,但继续让医女为你施针吧。”
“心眼太好,总是事事为旁人着想,看着就好欺负。”他说着笑意淡去,复又一喟,摇了摇头,“须知升米恩斗米仇,你一腔纯善,旁人可未必会记你的好。”
真可怜呢。
他笑得躺下去,搂着她一并躺倒。她栽倒在他胸口上,旋即被他吻了额头。
言外之意,就是禁足。
她将脸深埋在他怀中,遮掩住一缕呼之欲出的笑。
“臣妾……”她滞住,水眸望着他,说不出一个字。
徐思婉做得娇柔模样,在他怀中嘤嘤啜泣,是最令人怜爱的样子。
话音未落,便见他目光一凛。
“好。”她笑意明艳,受宠若惊,带着憧憬,“那臣妾……臣妾给陛下生一串皇子公主,陛下别嫌烦就好。”
可她更愿意在他心底埋一颗怀疑的种子。
他不由看看她,奇道:“你与陆充衣很熟?”
她乐得看他置身其中,愤怒彷徨。
她不知自己在皇帝怀里哭了多久,总之久到了她已流不出眼泪。可她哭得狠了,总是没了泪水也仍一声声抽噎着,双手也仍紧紧抓着他,好似唯有这样才能感觉到他的存在,才能让自己相信有人在护她,才能换得一分心安。
她只做未觉他眼底渐深的怀疑,扯住他的衣袖,抽噎地望着他,如同一只寻求保护的幼崽。
若是那样,现下跪在外头的大概就是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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