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仁笑了笑,“能有五十,已是偷天之幸。”
正德天子,不愧是正德天子,他这句话背后的意思也被领悟了。
说起来,立贤就是要皇子凭后天的努力,这就有点‘反动’的味道。
古时有所谓君权神授和君权人授的说法,不管是哪一种,君都是一种天命。封建朝廷为了维护统治,所宣扬的就是一种天生血统的论调。
你爹是王爵,你生下来就是比屁民高贵,屁民也得接受这一点,为什么你苦,因为你投胎没投好。
人人认命,社会才会稳定。
如果后天能改变命,那么皇帝轮流坐,今年到我家,凭什么我不可以呢?
所以王守仁是想和皇帝说,立贤还会带来这种深层次的观念的改变。
朱厚照想了想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早在秦代就有人这样喊了。朕不是独夫民贼,也不希望朕的子孙后代成为独夫民贼,他们必须要明白,当年陈胜吴广的这句流传千年的强音。”
“即便如此,臣还是觉得应当立皇长子。福亲王虽有小过,却也能知错就改,没有足够的理由,皇上要行废长立幼之事,实在难以令天下人折服。”
他说什么,朱厚照都接受,经过这番对谈,他的心中其实明晰了不少。
“咱们且行且看。”
与其按规矩躺平等死,朱厚照选择用一个合格的嗣君再辉煌几十年。
所以有件事,他得办了。
他现在尚未确定究竟选谁,因为他要综合考虑一下孙辈。
……
……
后宫诸妃大部分都是初次到南京皇宫。
女人聚在一起很容易叽叽喳喳,朱厚照也躲不过这一回,好在大家都说好,没人敢抱怨什么。
至于说的事情,范围也很广,从气候到花草到饮食到风俗到口音到……南京不一样的街道。
朱厚照为了尽孝,到了南京以后去皇太后那里的次数也多了些,就是怕她有不适应的地方。
至于真正要说的话,是没什么的,拉拉家常而已。
倒是夏皇后考虑的仔细,
慈宁宫中,她说,“母后,皇上,这入了冬,眼瞅着就到年关了。今年一过,载基便满了十六岁,载壡也十五了。是不是该给他们寻个亲事?”
张太后笑眯了眼,问道:“皇帝以为如何?”
朱厚照以前是不着急的,放在宫里他可以多带几年,现在则改了口,“娶妻生子,这原也是应该的。母后,儿臣觉得可以。最好叫他们都多生些,叫重孙们都围着您叫太奶奶。”
夏皇后跟着说喜话,“不止呢,载垨、载壦都有了儿子,等到他们长大再行婚配,到时便是五世同堂,咱们一起好好孝敬母后。”
“哈哈哈。”张太后被逗得乐起来,“这倒是个大事,轻忽不得。人选也得仔细的选一选。唉,说起来时间过得真是快,那两个小家伙都要出宫开府了。”
“总是要的,就算朕忙于国事一时疏忽,皇后也定会记着的。顺妃、敬妃,此事母后做了主,你们也该谢谢母后才是。”
有此一言,这两人自是躬身称谢。
左右无事,朱厚照就在后宫之中多陪她们一会儿。
听着顺妃讲了几个笑话,她一向胆大,加上有皇帝宠爱,所以几十年便没改过,也多亏了她,讲些不知哪里听来的奇怪之语,这才让老太太开心。
当然,宁妃、昭妃因为载垨犯错一事,脸上总是有些阴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