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刀,校尉?凭空多了两个名词,姑驭却不知……他冷了神色,一手勾过斥候的脖颈,用力收紧,“为何多了圣刀你不告诉本王,是等着本王猜吗?”也没打算等回答,他干净利落地结束了斥候的性命,手上沾染的血随手往雪里一抹,碧玉扳指又恢复澄澈鲜亮。斥候其实不是没说,只是当时这事掩在其他事里,根本不起眼。适时黄金部落与黑鸟部落争夺领地抢得厉害,姑驭的精力多放在此事上,听闻潮西来人也只是淡淡地略过。弱秦从骨子里都是软的,相比之下,虎狼一样的黄金部落更值得注意。没想到这一略让右贤王吃了苦头,姑驭硬朗的面庞上满是不悦。上次这般不悦是在什么时候?是那个汉族幼童咬了他一口的时候。他甚至还能忆起那孩子咬他时的眼神,固执、狞狠,像一匹孤狼。咬合力也比平常孩子更强,几乎瞬间他的手腕就被咬破,鲜血迸射出来……他摸了摸手腕,那里有个很深的印痕,莫名作痛。内讧是不行了,他得亲自去一趟。善霞是块平原,自古以来水草丰美,对于游牧民族来说是天堂,然而去往天堂之前总要经受非同寻常的考验。只有铁蹄足够坚硬,才能有资格踏上这片土地。是年争抢的是黄金部落和黑鸟部落,原本还有其他部落,但因为实力孱弱已经淘汰出局。剩下的两方都是大部落,双方交战不知凡几,打得不可开交。彼此都感到疲惫,想速战速决,于是定在今日午时交战。说是午时开战,巳时马就喂饱了,刀也磨好了,就等开战。两方都有人监听对方的动静,听着听着,似乎有什么动静从远方传来,难道是对方失约,想先下手为强?来不及细想,首领也同样听到了,大喝一声:“冲啊!”于是满腔豪气的大部队一阵猛冲……就在双方之间仅剩一条线时,一支羽箭准准射来,正中线上。最前方的勇士愕然勒住缰绳,循着箭的轨迹望去,看到一个坐在马鞍上的人。鹰鼻深目,长发编成许多花辫随意地散着,五官中的凌厉和异域气息无限放大,让人第一眼就牢牢记住。身形高大,端坐马上,马上没有马鞍,他却坐得很稳。持弓的手搭下来,轻轻抚摸指上的玉扳指。这种形象特征的只有一个人,就是他们的王。只是王向来不会管领地之争,怎么今日破例了?“王,何事劳您大驾光临,可用设宴?”黄金部落的首领从警惕的人群中走出来,笑吟吟地问。姑驭看也没看他,用胡语飞快地说:“如今车鞠蒙难,车鞠的尊严受到挑衅,敢问车鞠的将士们,可愿与本王一战?”这两个都是大部落,对王庭的依附程度并没有那么高,只是他们离战场很近,是姑驭必须争取的对象。“黄金部落愿意效劳,只是近些日子损失惨重,且征战归来,善霞恐怕早已易主。”黄金部落首领看了眼对面黑压压的人群,给出这么个答案。黑鸟部落首领脸和部落名一样黑,但对方已经表了忠心,他再表,就是自取其辱了。这时姑驭说:“一百匹细宛神马。”这算是对黄金部落的犒赏。他没承诺黄金部落守住这片领地,但给了车鞠最珍贵的马匹。这马来去如风、可长途奔徙、耐寒耐旱,一向是进贡王庭的,他们若能得一百匹,来年定能逐得水草丰美之地。黄金部落首领于是领兵随姑驭离开,内心对王有些佩服。姑驭既得到了助力,又不至于得罪另一方,实是厉害。而他们部落正是更强盛的一方,定会为车鞠带来胜利。天渐渐黑了个透,刚啃过粗粮的将士们难得的散漫,斥候仍在前方兢兢业业地守卫着。北疆素有狼群,每到月圆之夜对月长嗥,即使远在千里之外,也让人心有余悸。这会儿又开始了,听的人心里发麻。但是都是汉子,也没有坚实的臂膀可以倚靠,他们只能自己克服。其中最煎熬的是孟晚流。长这么大她也就动物园里和狼打了个照面,突然间直面有狼的世界,她整个人都莫名其妙抖起来。那声音太瘆人了,像响在她耳边,随时要咬上一口一样。关键不止一声,狼群很有默契嗥起来此起彼伏的,永远望不到尽头,听的人要疯。“孟孟可有不适?”正在誊写孟晚流口述指令的少年问。笔下是一段写了一半的句子。“无妨,继续吧。”孟晚流清清嗓子,准备说下去,突然,又是一声狼嗥。孟晚流果断钻到桌子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