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航睡得很熟,这是他一路逃亡以来难得几次能安安稳稳地睡下,不用担心追兵也不用担心什么敌人,再加上在苏恩曦的怂恿下少喝了一点酒,一躺到床上眼皮就沉了下来。
他还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在操场上打篮球,穿着红色的十一号,他一个人在高速地奔跑运球,球场上洒满了午后的阳光,不远处的绿荫下有一个女孩子手里拿着一瓶水,远远地看着他,她的目光也如阳光,他感到无比的熟悉,却看不清她的脸。
曾几何时,曾几何时?他认识这样的一个女孩?他的意识告诉自己那是一个对他非常重要的姑娘,但是他却记不清她的脸,也记不清她的名字,只是曾几何时。。。。。。
他停下了运球的脚步,转向那个女孩,试着朝她挥了挥手,女孩的嘴角浮起浅浅的笑容,白色的裙摆随风飘扬。
你到底是谁啊,他想。
他试着上前几步靠近那个女孩,可是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并没有缩短,他的心里不由得感到了一丝紧张,脚下加快了步伐,渐渐地开始奔跑,可是树荫下的女孩离他越来越远,本来短短几十步的距离变成了远在天边,就连那姣好的身姿都已经模糊,只剩下嘴角若隐若现的笑容。
他停下脚步,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好像刚跑完一场马拉松,汗如雨下。
却真的在下雨。
大雨倾盆,他抬起头,自己还站在操场上,墙边的屋檐下,操场上空无一人,他静静地等着父亲来接他。
不是那个有钱的继父,而是他的亲生父亲,那个叫楚天骄的男人。
那个男人在他的记忆里总是那么怂那么没用,他却不知道那个男人为他们付出了牺牲了多少,因为那个男人没有告诉过他们。以那个男人的血统本应该凌驾世间,而他却甘心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司机,做别人眼里的怂蛋,难道这就是爱情吗?
其实以他那样的血统那样的背景,苏小妍再漂亮也不过是尘埃里的普通人而已,在混血种社会中有的是比妈妈更漂亮更贤惠的女子,但是那个男人却爱上了妈妈,为了妈妈付出了几乎一切的一切,而妈妈却不知道。
也许不是他不能说,只是因为他太爱着妈妈,所以他认为那些付出都是应该的,他忘了跟她说了。
可是现在那个男人不在了,再也不会来接他放学,只有他知道那个男人的死讯,而他本来是应该和那个男人一起死的,不是么?
可是他却为什么活了下来呢?
在梦境里再抬头,那个男人手执长刀高高跃起,对着燃烧的神明一刀斩下,戴着面具的黑影在狂风中欢笑在暴雨中哭泣,述说着渴血的话语。
当最后一只黑影伸出利爪向他袭来时,他猛地惊醒了。
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路明非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窗户开着,北风冷飕飕的。
屋子里有种奇怪的味道,像是腥味,又有种甜味,在白雪的反光下,似乎有什么印迹留在了窗台上。
楚子航悄无声息地翻身下床,手里已经握住了蜘蛛切。
他认得这种味道,十分熟悉,只是不久前还闻过,而且绝对无法忘记。
是在那个雨夜的高速路上,他和那个男人遇到了奥丁,之后他们一同死在了那里,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遇到了路明非。
虽然对路明非来说距离那个时间点已经过了好多年,但是对现在的他来说只是几个月前的事。
在那个雨夜的高速路上,空气中就充满了这种味道。
他在房间中迅速扫视,一道黑影在窗边的墙角缓缓起身,身高超过两米,穿着一身纯黑的斗篷,脸上带着一个万圣节鬼哭面具。
和那个雨夜遇到的黑影一模一样。
它应该是从窗户进来,然后刚刚潜行到墙边的黑暗里试图隐蔽,恰巧这时候楚子航从梦中惊醒,就发现了这只黑影的出现。
“死侍么?”楚子航已经听过路明非关于那个不同的雨夜的描述,大概知道了死侍是一种什么样的生物。
黑影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野兽一般躬身,长而枯槁的利爪微微弯曲,就像是要发起进攻的猎豹。
蜘蛛切的刀锋上泛起金红色,“君焰”无声无息地发动,楚子航很难描述自己是如何能够对君焰进行如此精准的操控,就像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战斗的本能。
他不知道在这个世界发生改变之前他是怎样的一个杀胚,而现在的他虽然被世界扭曲,但是那战斗的技巧却并没有被抛弃,只是沉睡在他的身体里,等待着他的唤醒。
死侍猛地扑向楚子航,一道刀光亮起,斩魔之刃自下而上挥出,一刀斩断了死侍的手腕。
面对这柄为斩魔而生的古刀,死侍那被龙血强化过的骨骼也不过和豆腐一样。
死侍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个猎物竟然在第一次交锋中就露出了如此强悍的一面,它嘶吼一声,退回到墙边的黑暗中,此时如果它还保留有神志,大概就应该在重新估量猎人和猎物的定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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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咸味和腥味的寒风卷着雪花从窗外袭来,又一道黑影出现在窗口,楚子航缓缓后退,拿起了床边的童子切,双手双刀,即便是面对死侍他也丝毫不惧,此时在他的心里想起的是那个男人,敢拔刀斩向神之御座的男人,那么作为他的儿子,还杀不掉几只简单的死侍么?
低沉的吼声响起,楚子航和死侍同时暴起,刀光和爪影在黑暗中交错,虽然死侍的肉体敌不过两柄宝刀,但超越常规混血种的力量还是让楚子航始料未及,在几个照面之后不小心被一肘砸飞出去,撞在了房门上才停下来。
一只死侍猛地扑向楚子航,楚子航猛地转身侧开,毫不犹豫地一刀插向身后,死侍扑空之后撞在房门上,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一刀插中脊椎,楚子航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反手又是狠狠一道斩下,这一刀直接斩掉了死侍的头颅,力量之大甚至贯穿了房门,险些劈中门外的路明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