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是,水影似乎注意到这点,向他伸出瞭手想拉他起来,炎曜抓住她的手,水影却淡淡道:能坐到我身边来吗?
炎曜点头,依言来到瞭她身边,看到她这个脆弱如琉璃般样子,炎曜心想,就算她现在让自己从窗口跳下去,他也会眼睛都不眨就同意的。
“老常真的像阿凝所说一样,白死瞭吗?”水影突然抬头望著炎曜,眼睛红扑扑的。
炎曜一把搂过她,“怎么会?”
“可是我知道,你也有你的不容易,如果你迫于工部局的压力而停止调查这个案子,我不会怪你。”
“即使明面上不能,我也会暗地裡跟进,绝对不会放过那个罪魁祸首。我已经派人四处打听瞭,那纹身是莲雾教的图样,隻是那教派在江湖上消失瞭许久,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早已经解散瞭。莲雾教三十年前在广东起傢,做一些盐运的买卖,暗地少不瞭做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隻是十年前老教主被弟子刺死,莲雾教就这么四分五裂瞭……”
水影静静地听他讲话,轻轻地嗯瞭一声,听不出情绪。
窗外刮起瞭风,秋风萧瑟,带著寒凉,炎曜看她全身冰冷,摸瞭摸她的额头,说去给她做晚餐,他之前已经在办公室吃过,所以做她一人的就足够。炎曜下楼捣鼓瞭许久,终于端上瞭一碗面,上面卧著青菜和鸡蛋,隻是手背上被油烫瞭个泡,有些狼狈。
“要我喂你吗”
水影摇头,“我是伤瞭腿,又不是伤瞭手。”
低下头,一根一根地吃著面条,就像老师口中最听话的学生,老师说什么,这学生就做什么。
隻是,水影的手突然一顿,像霜打的茄子般,又开始滴滴答答地掉眼泪,“以前我拍戏到很晚时,老常也是这样给我做瞭面,我还总笑他的面清淡没味道,还说若是他开瞭面馆,一定会无人问津的赔本,可是,我以后却再也吃不到他做的面瞭,为什么……这天底下明明有那么多人,为什么倒霉的会是他……”
她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很荒谬、很钻牛角尖,可是总有人遭受不幸,为什么这份不幸会落在老常的头上?明明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这可怕的命运不是落在那些大奸大恶之徒头上……
“如果我以前能对老常好一点……再好一点……他是不是……就不会死?”
“别想那么多瞭,事情已经发生瞭,想哭就哭出来吧,别憋坏瞭。”炎曜用手擦去她的眼泪,眼泪却越来越多,像断瞭线的珠子,最后,炎曜隻能去拿纸巾。
水影打开纸巾,将整张脸埋瞭进去,断断续续地说:“我……吃不……下瞭。”
“吃不下就算瞭。”将面拿到床头柜上,就这样安静地陪著水影。
“我其实……没有那么勇敢,特别是对亲近的人,我真的……不想看到他们受苦……”水影的脑子像断瞭弦似的,自己都不知自己在说什么,“我很害怕,现在一闭眼就是老常死的样子,他肯定……肯定很痛苦……可是,我却什么也做不瞭……我……我……”
“我知道,我都知道……”他突然离她近瞭一些,亲吻在她的额头上,水影的睫毛像受惊的蝴蝶,扑朔著。
她搂著他的腰,将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好像一放开他就会不见一样,炎曜一下一下地轻拍她的背部,没有一丝不耐烦。
“你已经做得很好瞭。”炎曜安慰道,见她似是累极,便要她睡下,说自己就在这裡陪著她,哪裡也不走。
水影指瞭指灯的开关,说:“把灯关掉吧,太亮瞭……我睡不著。”炎曜照做瞭,找瞭把椅子坐下,拉住水影的手,守在她身边。
水影觉得自己的眼皮很重,重如千斤,迷迷糊糊的,好像睡著瞭,又好像没有,半夜突然惊醒,发现炎曜不见瞭,她不知自己是不是在做梦,隻是双手挥舞著,嘴裡喃喃叫他的名字。
“我在……我在这裡。”炎曜本想悄悄地进来,却听到她在唤自己,赶忙回到她身边,“我刚下楼去拿瞭热水,怕等下你需要,放心,我再也不走瞭。”
黑暗中,他突然感觉自己的嘴被堵上,那是一弯柔软的唇,摸索著,好像蜻蜓的翅膀,弄得他心痒难耐。黑暗像一个放大器,放大瞭他所有的感官,他什么也看不见,甚至不能看清水影的五官,隻是鼻尖闻到瞭她清甜的味道,炎曜隻觉得什么正人君子,不当也罢。
他按住她身后的头发,回吻瞭过去,她也搂住他的脖子,一点一点收紧。
水影慢慢地向后仰去,二人倒在瞭床上,像躺在瞭此起彼伏、波涛汹涌的茫茫大海之上,什么都不重要,什么都是假的,隻有眼前的人是真的……炎曜的衬衫已经被脱下,他看不见水影的样子,隻感觉到她冰凉滑腻的肌肤,在黑暗中,如诱惑他犯罪的妖冶……
外面狂风四起,炎曜很喜欢这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样子,所有人都被风吹的很凌乱,好像隻有这样,才回归瞭他们原本的样子……
隻觉得今天的水影似乎格外不同,好像十分决绝、用尽所有力气地在亲吻他,就好像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似的,炎曜突然有些心慌,一种不祥的预感漫上心头,顿时停下瞭所有动作。
“怎么,你不想继续瞭吗?”水影的声音出现在耳边,吹得他的发丝痒痒的,她说:“难道你不想……不想要……”
炎曜用手指堵住瞭她的嘴巴,不让她说出最后一个字——她高估瞭他的自制力,如果她再继续说话,他真的怕自己会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