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抬手看看时间,说:“早上的会提前开完了,今天可以早点下班,到时候我去接你,一起吃饭?”“好啊。去哪儿吃?”“餐厅吧。”“我来定?”“我来吧。”“好呀。”秦岭根本没和佟贝贝提孟平云半个字,也没有提及孟平云找他这件事。秦岭看得很透:有关生父,贝贝几乎没有和他提及过,无论婚前婚后说的都是“生父再婚了,有自己的家庭”“我们没有往来”。既然是“没有往来”,秦岭不认为自己有必要在贝贝面前提及孟平云,给自己的伴侣找不痛快。就当没遇见好了,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时间一晃,八月初。这日,秦岭起了个大早陪佟贝贝去墓园祭奠。把一堆东西拎上车,佟贝贝接到佟蕊曦的电话。他边坐上副驾边听着电话。佟蕊曦在电话那头道:“我还在出差,今天赶不过去了。”“小传最近在补课,我就不让他替我过去了。”“你替我陪你妈妈说说话吧,跟她说,等我出差回来就去看她。”佟贝贝:“好。”佟蕊曦在电话那头默了默,说:“等会儿见了你妈别太难过。”佟贝贝:“好,我知道的。”挂了电话,佟贝贝的手被秦岭搁在扶手箱上的手握住,两人十指相扣。秦岭问他:“等会儿会哭吗?”佟贝贝好笑,怎么一个两个都觉得他会哭。佟贝贝:“不会的。”秦岭开着车:“真的?”佟贝贝:“我去年没有哭,前年也没有哭。我不是哭包。”秦岭跟他聊着:“那等会儿是你把我介绍给妈妈,还是我自己介绍。”佟贝贝:“你自己介绍?”秦岭点头:“可以。”说着紧了紧和佟贝贝相扣的手。佟贝贝:“怎么了?”秦岭偏头看了佟贝贝一眼:“第一次见丈母娘,紧张。”佟贝贝被逗笑。结果到了墓园,两人刚把车停好,便看到孟平云从里面走了出来。佟贝贝的表情当即就变了。但他没表现出什么,下车、后备箱拿包,就当没看到孟平云,径直往墓园走。秦岭跟着。孟平云也看到了他们,不远不近地止步望过来。佟贝贝和秦岭只留给他两道背影。佟贝贝走得有些快,秦岭察觉出异样,几步跟上,手搭在了佟贝贝背上。佟贝贝回头,见到秦岭关切的眼神,摇了摇头:“我没事。”然而待他们抵达佟梦曦的墓碑前,看到墓前摆着一束百合,佟贝贝的情绪彻底崩了——他脸色发白,双手不可抑止地微微发抖。“贝贝。”佟贝贝一声不吭地放下手里的包,咬了咬唇,几乎用“抢”的速度,一把抓起墓碑前的百合,转身往外。秦岭:“贝贝!”“孟总。”孟平云的司机坐在主驾,看到了汹汹而来的两道身影,提醒后座的孟平云。孟平云“嗯”了一声,跟着看向车外。但见一直不肯见他的佟贝贝带着怒容的快步走来,走近到车前,直接把花往前挡风玻璃上一扔,接着来到车后,伸手就拉把手,连拽了几下,拽得把手咔哒直响。兼做保镖的司机下车,抬手就要拉开佟贝贝的手,被秦岭先一步挡开。秦岭警告地抬手指司机,接着转身,抱着情绪奔溃的佟贝贝的肩,将他带离车旁。后门这时候从里面被推开,孟平云走了出来,佟贝贝的视线越过秦岭的肩,怒目而视,眼眶泛红,几乎是嘶吼了出来:“你有什么资格来?!你来做什么?!谁让你来的!”“滚——!”黑色轿车驶离墓园,秦岭抱着情绪几近崩溃的佟贝贝,拍着肩,不停安抚:“好了,没事了,他们走了。”“别咬嘴唇,别咬。”“没事了。”—佟贝贝坐在床上,曲腿,胳膊垫在膝盖上,头埋在手臂间。门外,和佟蕊曦打完电话的秦岭走进屋内。今天是秦岭认识佟贝贝以来第一次见他失态至此,心疼的同时也很愤怒。但现在不是他怒的时候,贝贝正伤心,需要人陪,需要人安抚。秦岭坐到床上,按着佟贝贝,将人拉到了自己怀里抱着,轻轻地抚着背。佟贝贝闭着眼睛安静地靠在他肩头。刚刚心里很乱,这会儿好一些了。但他就是觉得非常难受,不是伤心,而是觉得生气。秦岭抱着他,把肩膀给他,不停地抚着他的后背,佟贝贝一口气顺过来,渐渐觉得舒服一些了。他动了动,调整姿势,面对面抱住秦岭,下巴垫在秦岭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