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忌苍白的脸上已经满是比天边的云霞、比少女的胭脂还深的红,他紧张、羞怯、激动地身体都在微微颤抖,却呐呐说不出半个字来。
但他想,这是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真好听。
他又想,其实她担心什麽呢,该担心的是他啊,如果不是因为寒毒,因为试药,他要怎麽才能得到她这样全神贯注的目光呢。
那天以后,张无忌仍然给朱九真试药。
但他能敏感地察觉到少女对他的态度有瞭细微的变化。
比如从前张无忌住在外面客院裡,每日都是朱九真吩咐小凤来领著他去内院裡找他,可现下有时却是朱九真亲自来找他。
她突然有瞭奇思妙想,等不及地拉著他的手往药房跑。
在橡木制成的、长长的走廊上,少女披的猩红貂皮斗篷在张无忌眼前翻飞,如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般美丽而热烈,灼灼耀目。
有一种吸引著飞蛾扑火的魔性魅力。
他披著那件已送给他的雪白狐裘紧紧跟在后面。
朱九真有时会回眸和他谈笑,那双狭长魅惑的白狐一般的眼眸顾盼之间都是一片绮光豔影,在张无忌心头掀起无数惊鸿。
再比如,朱九真不再隻让张无忌试药。
这天早上醒来,下瞭一夜大雪的外面满目银装素裹,张无忌醒来后不愿朱九真冒著这种严寒的天气来找他,自己赶紧先往内院去。
如今就连那些守门的狼群都认得他瞭,不需要人领著他进去瞭。
张无忌本想坐在厅堂裡等,但他刚走进朱九的院子,突然迎面有一团银色的球向他袭来,以他的身手自然不会躲不过。
但少年硬生生止住瞭自己下意识地动作。
因为他已经看清瞭那是个雪球。
更因为他看到瞭不远处的廊下亭亭而立,盈盈含笑看著他的红衣少女,漫天的雪光映衬地她玉骨清绝,眉间红痣豔绝。
于是张无忌站在原地任那雪球砸瞭他满身。
“无忌!我们来打雪仗吧!”
她这样兴高采烈地宣佈,明明昨天他们已经说好瞭今日要做的事,但她说改就改,也不和他商量一下,如此任性,如此霸道,如此自我。
但张无忌没有半点不情愿。
她是个兴趣颇杂的人,但对什麽都是三分热度,因为她实在很聪明,学什麽都能很快学会,张无忌身上的寒毒算是她难得遇到的难题。
但这也没什麽奇怪的。
医术高明如胡青牛,武功高绝如他师祖张三丰,都拿他这寒毒无可奈何,她这样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又能有什麽法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