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梵一走后没多久,皇上便传了人来传陈亦行。陈亦行心生疑窦,此时传唤,有些怪异。带着他的内侍走的方向离宫门越来越近,他心里顿时有个不好的预感直到快到宫门时,陈亦行见到了李毅,以及他身后的马车。李毅蹙着眉,压下心底的愧疚和不忍,走到陈亦行的面前,“亦行,对不起。”陈亦行立刻知晓了他的意图——这是要瞒着梵一,悄无声息的让他离开啊失魂她与往常无异,却再无人的生气。……不、不止马车,身后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传来,陈亦行转身,漆眸没什么波澜。御林军啊看来皇上是要与他先礼后兵了?“陛下的意思是?”“亦行。”李毅红着双眼,压低声音开口:“朕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陈亦行脸上淡淡的,一如当年初见时那般让李毅看不懂,“陛下有话直说吧。”今日暖阳高照,在冬日并不常见。可即便阳光照拂,李毅的心底也是一片冰寒。这几日他的心反复挣扎着,他真的有想过的,不如就放他们离开吧。可是,他终是做不到。母妃夜夜在梦中哭诉,深深折磨着他。他抬眸去看陈亦行,心中喟然。无论是样貌、智谋、武艺还是品行,陈亦行皆在万人之上。若非遭了宫刑,李毅自问,没有人比陈亦行更配得上他唯一的妹妹了宫刑。该死的宫刑!每思及此,他都恨不得将姜林挫骨扬灰!“亦行,你有没有想过,即使你们相爱,那以后呢?等你们老了,梵一看见旁人都有子孙在膝下环绕,而你们却永远只有两个人。”李毅觉得自己卑劣极了,这些话简直比刀还要锋利,字字往陈亦行的心口扎。但他仍是要说:“若将来你比她先走,那又该怎么办,你忍心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这世上,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吗?”陈亦行垂着眸,没接话。李毅的话皆是他以往退缩的理由。可是如今不同了,没有人能懂他们对于彼此的意义。他亦不想解释。“是朕没良心,可是亦行,请你理解一个当哥哥的心朕只是想让唯一的妹妹拥有这世上最好的一切,让她的人生没有任何遗憾。”李毅有些哽咽,他开口保证:“你放心,朕一定给她挑个最好的男儿,让她此生无忧。所以亦行”你离开她吧。剩下的话他没说出口,但他知道陈亦行一定能懂。隐藏在宫墙上负责护卫的东厂暗卫,此时皆目光冷冽。李毅的话他们听的一清二楚,这让他们心中愤然。旁人或许不知,他们可太知晓了,夫人对掌印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他们在等,等掌印的指示,便冲下去与御林军一决胜负可半晌后,他们等来的是掌印示意他们撤退的手势。暗卫错愕:掌印这是何意?李毅也觉得诧异,他知道东厂番子、暗卫遍布皇宫各处,即使如今他登基为帝,东厂和司礼监一如既往只听令于陈亦行一人。所以他安排了御林军,以备不时之需。倒不是真的要和陈亦行刀兵相见,他自知已经够对不住他了只是今日,他必须走。可出乎意料的是,陈亦行既没答应也没拒绝,甚至他的脸上都是不带情绪的,叫人难以猜透他心中所想。然后,李毅看着他转身,平静的走向马车李毅愕然,他这是答应了?直到马车起行,渐渐消失在宫门外时,李毅才回过神来。——竟如此顺利吗?梵一回到含光殿时,已是到了用晚膳的时辰。今日与皇后一道听戏,确实高兴,这戏班子唱的真好。故而她回来时眼底眉梢都带着笑。“赵谦,掌印去哪儿了?”梵一在含光殿晃了一圈,都没见到陈亦行的人影,心中觉得有些奇怪。赵谦答:“夫人,皇上唤了掌印过去。”闻言,梵一点点头,也没多想,只以为该是有要紧事吧。“晚膳已经备好了,夫人要先用膳吗?”赵谦谨记着陈亦行的嘱咐,若是他回的晚了,不必等他,一定要让夫人准时用膳。“先不啦。”梵一弯了弯眉,心情很是愉悦,“等他回来一起用。”她迫不及待想和他分享今天的喜悦呢!赵谦笑着应好,转身去吩咐小厨房将晚膳温着可是到了明月挂枝头时,陈亦行还没回来。梵一这才感觉到了不对劲,她忙唤了赵谦过来,“皇上是什么时候来传掌印过去的?”赵谦仔细的想了想,“大概是夫人与皇后走之后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