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厚展接过铜镜,从背后取出六枚铜钉。
铜钉介于真实与虚幻之间,被风厚展捏在手中,又被他一一扎入风雪乡后背的刺青中。
每扎一枚,风雪乡的身体便剧烈颤抖,最后一枚没入,铜镜消失在空气中。
许久,坐在雪白床铺之上的风雪乡微微侧头。
风厚展抬手将他遮住脸庞的长发挽到耳后,语气温和说:“小九,你醒了。打扰你睡觉是父亲不好,但是你舅舅遇到了麻烦,需要你帮忙,父亲也没办法。”
……
雪若琊在雪家大宅焦急等待着,听人来报说风家来人已到院外,等不及地穿过庭院前去迎接。
走到门口,恰巧见一个人从车中下来,雪若琊脚步顿住。
虽说她之前敢闯风家,叫嚣着要叫醒风雪乡,可真的见到这位表弟,她反而不敢造次。
她站在路边,等到风雪乡从身边走过,忙也跟上
()去。
“雪乡,我父亲情况很糟糕,他应邀在新挖掘出的那个千年墓中收容了一个魔,没想到那魔如此厉害,竟反将他污染。如今他已经迷失,我们都无法靠近。小妹醒来后,也只能将父亲暂时封住……”
风雪乡直直走向雪家主雪善危所在的屋舍,对雪若琊的话没有丝毫反应。
雪若琊没有在意,望着风雪乡的背影露出悲伤的神色。
她的小妹是雪家的灵妖,复苏的血脉是“雪妖”。
比不得风家的“迷镜”,但越强的力量就要付出越多的代价。
她大概知道,风雪乡距离疯魔消亡已经不远,没人知道如今的他神智是否清醒,或许他此刻的行为,都只是被风家的血咒所驱使。
雪家主雪善危的房间里,灯光晦暗,盘坐在床上的男人身体出现了恐怖丑陋的变化。
无数漆黑的肢体从他的身体里长出,肮脏黏腻地附着在房间里,几乎充斥了整个空间。
晶莹剔透的白色冰霜覆盖在他变形的身体上,勉强维持着他大半的人类形体。但他躯体里的黑色仍然在冰霜之下蠢蠢欲动,慢慢蚕食着冰晶,生长出来。
风雪乡站在房间中央,在那些魔肢的虎视眈眈之下。他抬起手,手指间翩然飞出一只紫色蝴蝶。
叮————
这片空间突然化作了湖面,湖水漆黑,将张牙舞爪的魔淹没。无数魔肢感到危险,疯狂舞动,从湖中爆发涌动。
漫天紫蝶聚到魔肢之上,啜取着扭动的黑色。
……
雪善危守着那最后一点心中清明,不让自己被魔完全控制。他所在之地外围已经被黑色覆盖,唯有中心处还飘落着雪花。
冰凉的雪纷扬而落,帮助他抵抗侵蚀的黑色魔气,他分不清时间,只浑噩地坚持着。
就在他觉得力不从心之际,他忽然听到女儿的呼唤。
“父亲!”
随着这声呼唤,面前的漆黑突然出现缝隙,飞来一只紫色蝴蝶,落在他肩上。
铺天盖地的黑色骤然消散,呼唤的声音越来越清晰,雪善危睁开眼睛,看见女儿若琊坐在床边。
他抬起手,手臂已恢复正常,只留下一些丑陋疤痕。
“雪乡,来过了?”雪善危费力问。
“是,来过,已经回去了。”
风家,于实和姜芒结束培训,走在路边。
姜芒:“培训的管家说,风九爷醒来后大部分时间都很安静,偶尔行为癫狂,这样我们要怎么照顾他?我没经验啊。”
于实:“当做精神疾病患者照顾就好。”
一辆车子从附近的路上开过,于实忽然嗅到一股浅淡的莲花香味,目光追逐着那辆车,目送它驶向风雪乡的湖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