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实俯身动手慢慢拉开一片翅膀,露出里面的脑袋。
风雪乡闭着眼睛,睡梦中被惊扰般缓慢睁开眼睛。
他的眼睛比正常时更大,里面挤满了密密麻麻的紫色圆圈状
眼睛。
往不同方向转动起来的样子,旋涡一样奇特。
不同于从前看着他时眼里满满的喜爱和依赖,现在这双魔魅的眼睛让人害怕都来不及,别说看出蕴含的感情。
被于实拉开的翅膀抖一抖,又往上遮住风雪乡半张脸。
欲遮不遮,就像于实刚才进来时遇到的阻碍,欲拒还迎。
于实看出他现在确实没有神智,恐怕只有模糊的一点意识和本能,所以在拉扯着。
手抚上他尖细的脸颊和下巴,于实想问问他:不是说自己可以吗,不是不需要我陪伴照顾吗,怎么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到底没有说,目光扫过他的身体。在他腰部下蛹的破口处停留了一会儿。
风雪乡动了动,于实感觉手指微热,他竟然在舔舐他手指上细小的伤口。
说是“舔舐”也不太正确,应当是“吸取”。
因为蝴蝶的口器是虹吸式。
他要是清醒着,恐怕绝对不可能在他面前露出这样的“舌头”。
于实张开手掌,任由蝴蝶像啜取花蜜、汲水般,把手上伤口都处理了一遍。
空闲的那只手,于实就揉着他的头发,不知不觉,这只蝴蝶就将头枕到了他的膝上。
手腕被风雪乡两手抓住,又湿又冷地环着。
怪异的无数只眼睛聚焦在他身上。
流光溢彩的虚幻翅膀偶尔还会轻轻拍在他身上,于实泰然处之。
抽出自己的手,将风雪乡的脑袋从膝上挪开,于实才做出个起身的动作,本来躺在镜面上的风雪乡就仰起上身,像要挽留地倾向他。
“我不走。”于实换了个姿势侧身躺下,和过去一样将这个不太正常的伴侣抱着,抚摸他的后脑勺。
“明明这么需要我,还让我走?”
风雪乡自然不能回答他,他只是眯起眼睛,挪动着不太方便的身体,挨着于实。包括一团血肉般的破蛹处。
湿冷的,血液一样带着腥气的黏液从蛹里流出来,淌在于实的腿上。
于实吸气,抱着风雪乡的脑袋缓声安抚:
“雪乡,还没到你醒的时候,不要紧张。”
“没事了,继续睡吧。”
他低声说了许久,风雪乡身后张开的蝴蝶翅垂下,逐渐消散。
然后他垂下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于实感觉手底下柔软的皮肤变成了一层硬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