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京白唇边浮着笑地看她,没应她这句,而是云淡风轻地说:“刚才那首歌,唱得挺好听的。”
向芷愣了下,旋即低下头,指尖在揪白色床单。
这时护士过来,开了消炎药和验伤单,向芷忙接过,就听沈京白道:“收好了,这是我的老婆本。”
向芷一瞬间被他戳中了心思,整个人抬不起头,沈京白落了地,说:“现在可以回家了吗?”
她没吭声,沈京白低头,手去扶她下巴,却看到一张满是泪水的眼,微微怔愣,随后笑道:“我真的没事,医生说了,很好。”
蝶翼似的眼睫一眨,眼泪就滑了下来,沈京白心中一恸,喉结微滚,“抱歉,我不是一个冲动的人,我知道暴力解决不了问题,但我不喜欢别人用一句’对不起’就揭过他们的错,小芷,我只是想给你圈出一个安全的地方,让你好自由自在一点,唱歌也好,为了维护自己反抗也好,不要因为害怕代价和权势而龟缩,这样你会很难过,很委屈。”
他的每一个字都戳中了她的心。
为她圈出一个安全的领地。
让她自由自在,而不是对她说:以后这种地方,你别来了。
向芷哭得更厉害了。
沈京白轻叹了声:“让我想想,我还做错了什么?怎么才能让你止住哭,好听我说接下来的话。”
向芷手背擦着眼睛,说:“肚子饿,想吃东西……”
沈京白这次轻笑了声,“好,走吧。”
她说:“你的脸会不会痛,能吃到东西吗?”
出了医院,沈京白拉开车门,听见她的话后又用手背碰了一下,有些担忧:“不知道牙齿松了没有。”
向芷一听,整个人吓得又红了眼睛,双手去捧他的脸,就听他落了声笑:“你看,这是法治社会,当我们要用暴力去解决问题的时候,也会面临自己被暴力反噬,所以你下次听到不开心的话不要动手,跟我说,知道吗?”
向芷看着他:“刚才经理说他们比你严重多了,是怎么回事?”
后面的猜测没有说出口,但沈京白知道她的心思,聪明的男人只要遇到愿意用心的人,都会变得善解人意,对她说:“我以前在国外长大,不要以为我是理所当然地长大。”
一句话,令向芷忽然明白他为什么面对暴力时可以从容地反将对方一军,而又令她心生怜悯,好像打人的不是沈京白,他是那个受害者,为了保护自己而不得不被对方揍一拳。
沈京白看她又低头掉眼泪了,于是把车开到了便利店的门口,说:“不是肚子饿吗,走吧,去挑吃的。”
常年在国外生活,沈京白回了国也是只知道去便利店找吃的,向芷挑了一根冰激淋,沈京白结了账后,带她坐到斜坡的阶梯上吃,晚间的风吹来,姑娘像个哭啼啼的小孩被哄着,终于安静地在那里吃。
他看着她的眉眼,很奇怪,第一眼就觉得是个很舒服的女孩,眼睛对他的心意,鼻子也是,嘴巴也是,就连耳朵的耳廓里都是心形的,她不说话,就是坐在那儿,他都愿意陪她一晚,“小芷。”
这两个字就像从心里念出来的一样,这是遇到心爱之物的感觉,在向芷抬眼看他时,沈京白说:“你知道伦敦有一个夏令时吗?”
她微摇了摇头。
沈京白的眸光在夜里凝望着她:“每年的3月26日,凌晨时分,时钟会往前调快一小时,被人戏说是英国人被偷走了一小时的光阴。”
他嗓音温柔细致,缓缓地流入她耳膜里,向芷睁着一双水眸看他,嘴角边携着冰激淋,懵懵懂懂间,猛地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