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那我就好好疼慕慕,我得让他学好,不能随了你。"
"哎,凭什么我儿子不能随我呀?"我故意抬高音量,"不随我随谁?随你?"
"随我怎么了?随我好歹是一正人君子,不像你,流氓假仗义。"
"胡说八道!"我捏他胳膊,"谁流氓假仗义了?合着我跟你眼里就是一彻头彻尾的反派?原来说我活土匪,这又说我流氓,你损不损哪?"
"对你,不损白不损。"他打开我手,"你别忘了啊,你可是我奴隶,我是你主子。"
"啊?这都哪辈子的事儿了你还记着?!"我哀号。
"那没辙,我记性好。"边说边笑,他半天才停下来,然后淡淡开口,"建军,我想去把头发剪了。"
"什么?"我吓了一跳。
"我说啊,我去换个发型。"他解释"剪短了,再也不留长头发了。"
"多可惜呀。"我轻叹,"都留这么长了。"
"不可惜,换换心情呗。"他侧脸冲我笑。
我没说什么,没反驳,没阻止,于是,第二天,周小川九去剪掉了一头长发,当他顶着蓬松的,孩子一样的发型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有一种一切都重新开始了的感觉。
"好看吧?是不是显得特精神?"他摸了摸头顶,"特‘恰同学少年吧?"
"没错没错。"我赶紧点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
"你贫死了。"他瞪我,"别那么多废话,就跟我说好看不好看吧。"
"好看好看。"我说,"特飒。"
那年那月,周小川告别了一头长发,他没有留恋或者惋惜,我却稍微有那么一点儿,对于逝去的岁月,对于我们曾经不知道好好珍惜,现在想起来却觉得太珍贵的过往。然而我毕竟是个向前看的人,我想闯下去,和周小川一样,我有闯出一番天下的冲动,为了这种冲动,我想我停不下来,我会跟先前一样,对着未知的未来,一猛子扎下去。
一九九七年,盛夏,"桥"熬过了最艰难的日子,燥热中,我们顶着大太阳,扛着少了一根支撑的桥面。小九没再说什么关于林强的话,他拒绝在提起那个"背叛"了他的人,他说他以后唱歌不会在偶尔厂一句就回头看一眼身后了,"鼓手"两个字对他而言,只是一个名词,而不再是爱人的代称。
我沉默。
关于找新成员的问题已经渐渐有了眉目,周小川说他看中一个相当不错的,可就是还没谈妥,我说你别急,这事儿急不得,慢慢儿来,咱还有的是时间。
我们的时间的确挺多,在找到鼓手之前,可以好好调整一下心态和身体状况,为了"桥"的重新整合,也为了迎接新鼓手的到来。
九七年是挺好的一年,最大的事儿是香港回归,电视媒体没完没了的报导,人民大众没完没了的兴奋,我挺感叹,我突然想邓小平他老人家在天之灵也该含笑了吧?这小老头儿一直都笑眉笑眼儿的,笑眉笑眼儿中就鼓捣出一个改革开放来,八四年天安门广场那句"小平您好"的大横幅亮出来的时候,老爷子肯定是发自内心的高兴,虽然香港回归他没亲眼见着,但多多少少也该在九泉之下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