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封刚一转过去,就倏地停住脚步。
许蜜语正站在那里,站在雅间背面的角落里,静静地,也怔怔地。
她显然听到了刚刚所有关于她的讨论。
意识到有人影突然覆盖住自己,她猛地抬头,看向来人。
纪封和她视线相对的一刹,再次皱紧双眉。
他扫了下眼前的许蜜语。她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
她换了制服,一身西装套装,加打底白衬衫。是升了一级的领班的打扮。
这身制服更抬人的气质,更修身。衬得她腰身更细,腿也更直。
她看起来比之前更有精气神了些。
可他对她的烦躁厌恶却更深更重了些。
一瞬里,他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心烦气躁,有点什么东西不发泄出去会憋伤自己一样。
他像不认识她一样,冷漠抬脚地经过他。
却又在快要擦肩而过时,突然停住。
然后侧头,垂眼,哂笑,对她轻声一问:“你没自尊的吗?就非要把自己活得这么贱吗?”
她猛地抬头看向他。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看她的眼睛。
让人意外,这么近时仔细看,那居然是一双看起来很干净的眼睛。黑黑的眼珠,干净的眼底。里面没有心机,没有野心,但盛着满满的受伤。
她用这双盛着满满受伤的眼睛,无声地看着他。
他被她这样的眼神,看得莫名心头一惊。
他转头看向前面。没再说什么,也没再看她。保持冷漠地,直接越过她走出去了。
走出行政酒廊时,纪封心里异常烦躁。像好端端的晴天里,太阳被一团一团乌云有一搭没一搭地挡,让天气和心情一起变得一下晴一下阴。不想去理会,可是阴阴晴晴总影响心情。想去认真理会一下,又觉得和那小团的阴云有什么好计较的。
可是心情终归是受到了连绵的影响。
那双眼睛看向他时,凭什么那么委屈受伤?
走进电梯后,纪封终于忍不住抬手拽松了领带,又解开一颗领口的扣子,深深地一呼吸。
他的动作让跟在身后的薛睿默默惊在一旁。他从来没看到过这样情绪接近失控的纪封。
纪封忽然向他开□□代:“之后如果她下面的人还是不服她管,就找个由头让客房部把她开了。”
她这么没有尊严地干着,应该还不如被开了好吧。
薛睿回声:“好的老板,反正她到别的酒店去干这份活也是一样的,但只要别来您眼皮子底下影响您的心情就好。”
纪封转头瞪他一眼。收回眼神后他又改了口:“算了,别管她了,由她自生自灭吧。”
或许她就是想做这份屈辱工作呢。他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薛睿又立刻回道:“好的老板。反正她扛不住自己就知道走人了,还省得您落下一个刻薄的名声。”
纪封又转头上下打量了一下薛睿。他整个人都态度乖巧恭敬。
可怎么就是感觉他有点阴阳怪气?像在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不过纪封想,薛睿有一句话是说对了的,反正那女人扛不住时自己就知道走人了。
但让纪封和薛睿都没想到的是,那个叫许蜜语的女人,看起来那么卑微懦弱,却居然很有韧劲很能扛。
一天天过去,薛睿在打探中发现,许蜜语不仅没有坚持不住走掉,甚至整个行政层客房部的风向,居然都发生了变化。
那些曾经背后讲她笑话的人,居然渐渐都在变得服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