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浮,小浮……”
江惠云扶着棺材的边沿,轻声叫玉霖。
玉霖呼吸有潮又烫,双眼紧闭,整个人难受的蜷成一团。
江惠云回头道:“药灌得进去吗?”
张悯点了点头,“她能吞药,我先前喂过她一碗。可是她已经有两天没有吃东西了,我担心如此喂药会伤她的胃,便熬了小米粥,但她一口都不肯吃,我正想着熬些别的汤水过来。”
江惠云站起身,褪去手腕上的玉镯,对张悯道:“她吃东西很挑剔,家里有梗米吗?”
张悯摇了摇头。
江惠云对外面等候的家人道:“你们进来。听我列个单子,你们回府上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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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张药终于从天机寺的火场上回来。
进门却见庭中放着一袋梗米,数筐新鲜的瓜果和蔬菜,甚至还有一筐白桃。
张悯正送江惠云出来,张药站住脚步,侧身往门边让了一步,江惠云走到张药面前,抬头直视他:“张指挥使这样的人,却有这么好的一个姐姐。”
张药看向江惠云:“我是怎样的人?”
江惠云冷笑一声,“当着你姐姐的面,我不想多说,我只想告诉张指挥使一句,小浮虽然是朝廷发派于你张家的官奴,我轻易带不走她。但她在这梁京城中,并不是无依无靠的孤独女,任由你张指挥使作践取乐。赵河明和刑部,虽要避嫌,但我江惠云不需要,我会时常来看她。张指挥使,你好自为之。”
说完,转身向张悯行了一礼,带着家人,跨出了大门。
张药倒是根本不在乎江惠云的话,随手合上门,转头问张悯道:“她怎么样了?”
张悯叹了一口气:“昨晚差点没熬过来。”
张药听完抬脚就往自己的屋子里走,张悯一把拽住张药。
“别进去,我们给她擦过身子,喂她吃了点东西,这会儿人才睡实在,你今晚还是回镇抚司衙门去睡吧。我这两日身子觉得好些,能照顾好她。”
张药收住脚,看向张悯道:“她还要什么药,我让杜灵若去找。”
张悯道:“太医说,辽东人参最好,可这药外头的药铺子买不到。”
“好。”
张药看着院中的瓜果和蔬菜,“这些她爱吃?”
张悯点了点头,张药扫了一眼院中的棺材,看着一口松木的棺材道:“这口也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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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霖反反复复烧了十日。
天机寺的大火也整整烧了十日,五城兵马司将寺后的杏林砍了一大半,又将北面的民居清拆了数百间,才将火势困在了南护城河边。
第九日,狂风乱刮的梁京城,终于等来了一场暴雨。天机寺的主殿也早已被烧塌,兵马司趁势从护城河中汲水灭火,次日天明,废墟上的残火才被彻底扑灭。至此,享“太劳”大祭的百年名寺连烧十日,从山门前的菩提塔起,到杏林前的精舍全部烧尽,终连一块完整的木梁,也没有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