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颐见她已然动容,大喜过望,哈哈大笑:“好好好,五哥的好妹子。”说罢,挑衅的看着萧荀。“翩翩”萧荀脸色已黑得不能再黑了,厉喝一声。柳翩翩提起微红的眼眸,定定的盯着萧荀,声音比山谷的雾气还要轻:“皇上,人常言道夫妻大难临头各自飞,以往翩翩每每听闻后,总要嗤笑说这话的古人自私愚昧,落难朝不保夕后,将夫妻之间的真情当做随时可抛弃的物什丢弃,以前翩翩不懂这是为何,今日却懂了,大难降临,贫贱夫妻能做到同进退这世间实在太少。翩翩除却是个俗人外,还是齐国的公主,身后是齐国百姓,自认做不到和齐国百姓站在对立面的皇上同甘共苦扶持一生。所以,皇上今日就当翩翩是个歹毒妇人,受了您的恩贵,不懂的报恩,反而在你受伤之时弃你而去的恶人,把我忘了吧。同时,我这样的人无需皇上留恋,皇上待翩翩走后,您务必要好好珍重身体。”说道最后,柳翩翩已然泣不成声。萧荀心头悲愤。她五哥和他之间一旦起争执,她果然还是会选柳颐!选哪个歹毒的伪君子。没有任何时候他比此刻更觉得沮丧,悲切。他的翩翩不相信他,要舍他而去。不,他怎能允许!萧荀顿时红了眼眶,堂堂的一国之君脸上竟露出脆弱的神色来,他执拗道:“我可以放你五哥下山,你留下,朕有好多话要和你说。”他可以忍受柳颐的诸番挑衅,却忍受不了翩翩误解他,离开他身边的片刻光阴。柳翩翩却轻轻摇头,泪珠挂在眼睫上,欲落不落的道:“若我们有缘,很快就会再见面的。”她嘴唇轻轻蠕动了下,无声吐出几个字。萧荀身子猛地一震。柳翩翩却头也不回的护送着柳颐下了山。她说的是:“石头,谢谢你。”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太忙了,更行跟不上,等更的小可爱等不及可以等完结来看。除了这个,还有两个高潮点就该完结了。夜色如浓墨般黑的化不开,山风掠过地上杂草低低呜咽,跟着柳颐一同撤退的黑衣人身影中,女子纤弱身影如一缕残影,飘忽且决绝,每走一步都似陷入无边黑暗泥潭中,再窥不到天光。搀扶萧荀的李宏见状,如同院中所有等着皇上下令的将士一样呆若木鸡的愣站着,他惋惜的看着那缕残影离自己越走越远,老目中渐渐蓄满泪水。多好的人啊,为了平息两方残杀,就这么决然的跟着蛇蝎小人柳颐走了,连一个不舍的回头都没留给皇上,可皇上怎么受得了她的绝情抛弃?不过这样也好,李宏转念一叹,眼下皇上受了重伤,不易再继续打斗,淑妃的决然离开,何尝不是在替皇上安危着想,不愿皇上再为她大动干戈伤了龙体。有时,所谓的残忍放手也是一种成全。只可惜,这种成全并不是皇上心里想要的那种罢了。想到这,李宏收起泪水,叹口气,扶着皇上臂膀的手又紧了点,转头看向皇上。这一看不打紧,吓得险些一口老气喘不上来。此时的皇上面色惨白如鬼,目光越过他怔怔的盯着远方越来越小的淑妃残影,眸中迷离渐渐被一种“疯狂执拗”的神色所取代,虚弱的身子如同铸铁急速的一寸寸绷紧,僵硬,充满戾气,整个人仿佛是从地狱钻出的修罗。他多少年没在皇上身上看到这种神态了,第一次见到,还是在皇上得知那位安国郡主身死时,当时皇上理智全无,提着染血的剑不顾众人阻拦冲入太后的慈宁宫,欲要杀了养皇上多年的太后李宏想到这,骇的一瞬手脚皆凉,大着胆子声音发颤试探轻唤:“皇上?皇上”话音未落,皇上猛地甩开他相扶的双手,他身子霎时如同落叶般被甩来几丈远,“砰”的一声,头朝下结结实实栽个狗啃泥,李宏顾不得额头擦着地面传来的剧痛,慌忙从地上爬将起来冲了过去。而只一瞬功夫,赤红着眼的皇上已朝着淑妃娘娘消失的方向奔出几丈远。眼看皇上踉跄着越走越急,似自残般未把自个受伤的龙体放入眼里,李宏“扑通”一声跪在夜色中,平生头一回不顾尊卑冲皇上撕声厉吼。“皇上,淑妃娘娘是自愿跟着柳颐走的,就算您追上她,娘娘也不会跟您回来的。她不信皇上,从始至终她都不信任皇上。皇上难道您还看不明白吗?”随着话音落下,周围一切杂声一瞬化为死寂。夜风拍打着院中枯树枝啪啪作响,在这片刻寂静中声音无比渗人。正疾走的萧荀似遭到当头棒喝,猛地驻足,立在夜风中一动不动,一种叫“绝望愤怼”的情绪随着他胸口发出的“呼哧呼哧”喘气声,一并传到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