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昏昏欲睡中,她隐约听见陆吾苦涩的声音,轻声说:“我并非目的不纯我只是为你而来。”
这才是最大的“不纯”吧。冬蝉心想。
等到天色微明时,冬蝉感觉自己被托了起来,有人温柔地将她托举起来,背在背上,平稳地前行着。
她其实并没有睡着,只是在闭目养神而已。
但等到疲惫不堪、濒临崩溃的身体被托举起来时,冬蝉也在这种氛围里感到了稳定和安心。
往城市内部走到路比往外走要简单得多,也要快很多。
三人走了一个上午就成功绕出了边缘错综复杂的通道,见到了整个城市的内部景观。
和外面的城市比起来,这座城市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除了各种墙壁上和地上的痕迹。
那些漆黑的痕迹散发着腥味,在地上划拉出一条条长而宽的黑痕,像是什么大型软体生物爬过留下的痕迹,而且不仅仅是地上,就连建筑物上也全都是,墙壁、屋顶、街道,这里显然已经被污染生物占据,成为一个大型的地下巢穴了。
怪不得会引发地质塌陷,污染也扩散得极快。
三人刚刚走到边缘的街道准备向里进发,就看见道路的路灯地下,横坐着一具尸体。
那具尸体穿着眼熟的黑白色战斗服,长发松下来披散着,整个脑袋看起来凌乱不堪,手掌、手臂、脸颊,连同地面上都染着鲜红血迹。
血液还是红色的,她没有被污染,而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死的。
这是陆予因为被伪神跟踪而走失的那个队员。
陆予沉默地蹲下去,用手撩开她披在面前的长发。
眼睛已经丢失了,脸上只剩下血糊糊的两个窟窿,面部被尖锐的东西多次划破,看不出原本的样貌,耳朵也是一片血迹,应该也是被她自己戳聋了。
“节哀。”冬蝉说。
被伪神跟踪的人多数就是这个下场,因为接受不了耳边总有自己的声音不断诱惑自己、代替自己说话,而戳破了双耳,因为不能容忍伪神逐渐变得和自己越来越像,而自行毁容,因为不想再被操纵、诱惑,而戳瞎了双眼。
陆予紧紧地握拳,一语不发。
半晌,他才站起来,用队员丢失在旁边的外套裹住她。
他转过头看着冬蝉,低声问:“你也会”做出这种设想对他而言显然很困难,但他还是强迫自己去想象那个最坏的结局,因为才能想尽一切办法去找到解决的方法。“你也会这样吗?”
冬蝉转头不语。
“我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他已经失去过她一次了,这种失去已经足够刻骨铭心,让他永不能忘怀。
冬蝉没说什么,虽然她也觉得这种事情是无可阻止、一定会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