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在太过笨拙,又太过习惯自己能承担好一切。
他像个被设定了单一程序的低级机器人,看起来完美无缺,实际上,只要任何一个再微小不过的代码出错,他就立刻原形毕露,捉襟见肘。
良久后,牧廉缓缓睁开眼,月光移在他身前,树木的影子笼罩在他身上。
眸光就隐在影子里,融为一体地深重。
牧廉一点点松开攥紧的手指,胸口却依旧紧得发凉:“还有两个月要考试了,别影响他。您别在他面前提这个,行么?”
奶奶依旧低着头,苍老而迟钝地蹲坐在地上,并没有回应。
牧廉跟着蹲下去,他说:“我答应您,我也不提,这样行么?”
奶奶一愣,她明白牧廉的意思了,缓缓抬头。
牧廉却没看她,他垂着眸,脸色一片苍白,压抑着把奶奶扶起。
老人坐上床的瞬间,牧廉听见她说:
“你肯放过他就好。”
牧廉忽然极速喘了下,“放过”这个词像一把尖刀,把他心里最深最痛的地方凌迟了个彻底。
什么时候,宋理枝需要他的远离来放过了?
奶奶闭上眼睛,不留他了,只是嘴里反复喃喃。
身后的房门被拉上,宋理枝的房门被轻轻推开。
牧廉走到床边。
宋理枝早在长久的等待中睡了过去,他双手双脚缠住被子,额前散落的碎发随着呼吸轻微起伏。淡淡的月光下,宋理枝睡得静谧又安心。
牧廉随着少年的好眠静静地勾了下嘴角,接着,又慢慢地抿直。
然后他垂下眸,无声地退了出去,回到了对面那间潮湿的、空旷得几乎要结霜的客房。
道歉
张枫舟家的客房内。
宋理枝顶着昏沉醉意,眼圈发红地抬头问牧廉:一年前突然冷淡,是不是因为自己亲了他?
不止那场高烧的蜻蜓点水,还有那个清明时节的夜晚——他借着让牧廉“教他接吻”的烂理由,凑上去的唇齿厮磨。
宋理枝后来一遍一遍地回忆,其实那个吻并没有结束。
在中途的时候,就被牧廉打断了。
都怪他当时太过投入,太过紧张,以至于后来翻来覆去地想,也没记起来当时牧廉到底是用什么姿势、用什么表情来看待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