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秀蘭是无神论者,可在这一刻,她还是希望世界上能有鬼魂。顾夫人太可怜,她依赖顾老爷一辈子,顾老爷走了,她太孤独。
顾家祖坟依山傍水,白秀蘭站了起来。
“督军,回吧。”
顾钊至始至终没看一旁跪着的顾恒,他磕头,站起来的时候身子晃了一晃,可很快就站稳。
如今顾家,冷冷清清。
白秀蘭和顾钊坐在客厅,风景依旧,可人不在了。
丫鬟送来热汤,白秀蘭没心思喝,顾钊眼睛望着前方,摆了摆手示意丫鬟下去,他高大身影好似一下子就颓下去,低垂着头。
“我一直害怕她们走。”
他的拳头握的很紧,骨节泛白,喉头滚动,声音哽咽道:“现在,我再也不用担心。”
他的声音低沉而悠长。
白秀蘭抿了抿唇,她不知要说什么,或者,顾钊根本不想要答案。
只是,现在他身边的是白秀蘭。
唯一的倾听者。
“娘走了。”
他抬手捂着脸,声音沉哑:“她走了。”
“再也不会回来。”
有些情绪,经过发酵,渐渐变了味道。
白秀蘭想起自己。
她连死,都没人想起来,更无人祭奠。
白秀蘭想顾钊可能哭了。
男人的眼泪,深沉的无声的悲炝。
白秀蘭等着,期间,她喝完了热汤,她总不能现在离开。
顾恒进门的时候,白秀蘭就知道顾钊找到了发泄地方。
他目光阴沉冷森,抬手就抽了顾恒一耳光。
兄弟两个都生的高大,面容几分相似。
顾钊十分用力,周身带着杀气。巴掌声清脆响亮,顾恒跌倒在地,顾钊指着他说:“顾恒,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转身就走了。
顾恒神情恍惚,他肿胀着脸,目光迷茫,不知何去何从。
自己坚持梦想错了吗?他不知道。
顾恒只知道,因为他的任性,失去了最亲的人。
自顾夫人去世,顾家都沉浸在这低气压中。
督军火气大,人人自危。
白秀蘭收到白之卿信的时候顾夫人已经出了头七,白秀蘭就吩咐家中下人,备车去一趟白家。
刚要出门,就碰上外面进来的顾钊。他一身戎装,手臂衣袖上缝有黑布,步伐沉稳有力,一看到白秀蘭就顿住了脚步。仔细打量,问道:“做什么去?”
天气转暖,白秀蘭穿着长袖旗袍,白底蓝花,样式精致秀气。
顾钊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的久了些,最近忙着母亲丧事,倒是忘记了许多该做的事。
“回一趟家,听说母亲近些时日身体不大好,有些不放心。”
说起这个话茬,顾钊表情又沉了几分。
沉默片刻,走近,粗粝手指划过白秀蘭的脸颊,落在她头顶,摸了摸。
“我陪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