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拉回嗔作喜,连连点头。
“原娘子懂我,我确实受不了园里那些条条框框,光想想都遭罪。”
赵玦默然冷笑。
原婉然在别业郁郁寡欢,因此他弄来嗷呜逗她开心。现今嗷呜兴许小命不保,他寻思拿木拉代替,陪伴原婉然解闷,原婉然却以为他居心险恶。
次间外头,兽医道:“小人先为嗷呜针炙,再开药煎制让它服用。”
赵玦看向原婉然,原婉然晓得这是由她全权定夺医治方子,便道:“劳烦先生。”又问道:“请教先生,嗷呜它这病……有几分可治?”
“小人愚见,还有叁分治得。”
才叁分……原婉然眼眶发红,随即定定神,道:“请先生放手施为。”
兀金陪同那兽医前来,意欲让木拉观摩前辈针炙手法,将她唤去。
赵玦巴不得木拉走人——最好一路走到爪哇国,他一等她下炕便起身走近原婉然。
他向原婉然轻声道:“你别怕,不论嗷呜有几分生机,我们全力救治。先前大夫已经答应留在别业,随时听侯召唤,直至嗷呜痊愈。”
他又道:“方才听说你在屋外等人,别再如此。嗷呜正需要你,你病了,谁及得上你对它这般无微不至?”
赵玦说话时候,木拉堪堪走到隔扇门口,听到身后话声晓得是他说话,腔调一如素日斯文柔和,然而声音底下依稀有什么东西不大一般。
她好奇回头瞥去,正见赵玦立在原婉然跟前。
赵玦身量高,原婉然又坐在炕上,更加矮他一大截,因此他和她说话,微微低头俯身。
木拉忖道,赵玦待原娘子,好像师兄待我。
她的师兄兀金身高异于常人,从小与她说话怕她隔得远听不清楚,向例特意弯身。
那边厢,原婉然受得赵玦安慰劝说,感觉此刻他委实一番好意,遂也暂时放下新仇旧恨,由衷道谢。
她神情好似回到西山那时,乌眸柔顺,毫无嫌猜。
赵玦原本手垂身侧,见状不觉单手朝前微动,意欲探出。眨眼他警醒,火速收手,在衣袖遮掩下攥成拳头。
木拉未曾察觉赵玦这等细微动作,但心中一种古怪感觉益发强烈,但兀金再度唤她,她便先进厅内。
兽医替嗷呜针炙开药方,便由下人领去客房休息。
兀金带木拉回兽苑煎药,两人走出流霞榭一程,忽然教赵忠叫住。
赵忠朝路上后方打手势,赵玦就立在那儿。
赵忠道:“兀金管事,主子还有事吩咐。”
兀金连忙过去听令,赵玦道:“你让木拉姑娘打听原娘子喜欢哪些禽鸟野兽,每种都买几对送去流霞榭。——别泄漏是我的主意。”
原婉然单养一只嗷呜,心全扑在它身上,它要有个叁长两短,她自然十足十伤心,必须另找些玩物分宠。
赵玦又道:“乖乖和嗷呜用的药材不从兽苑库房拿,由公库拨出,一会儿我就打发人送去。嗷呜的药让木拉姑娘送去流霞榭,顺便暂时住下。多个内行人看护嗷呜,原娘子安心些。再说木拉姑娘懂医理,也清楚嗷呜病况,你和大夫不便到原娘子跟前回话,正好由她传递消息,也不至于传错话,耽搁病情。”
木拉留在原地不曾跟去,眼见赵玦身姿笔挺,不期然忆起他面对原婉然低头俯身。
赵玦交代事毕,兀金告退,转身走向木拉,木拉便要从赵玦那儿收回目光。这时赵玦向赵忠不知说了什么,赵忠面上分明一惊。
赵玦道:“主子,私库药材是您……”
赵玦漠然回视赵忠。
赵忠低下头,好似听从命令,随后又说话。
这回赵玦无声冷笑……
兀金和木拉回到兽苑不久,下人就送来各色药材。
兀金解开嗷呜用的那份药材愣了一下,接着打开乖乖那份检查,从此陷入沉思。
木拉问道:“师兄,怎么了?药材不妥吗?”
兀金回神,向她正色叮咛:“师妹,你记住:在别业得罪谁也别得罪原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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