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却想,这二夫人真是可悲可怜,掏心掏肺为这庶女打点,还不如一个半路出来的表哥。
想必不久后,二夫人这一腔拳拳之情怕是要化作利刃给她一记痛击。
她饶有兴趣地想道,谢令曼是个软弱的老实人,遵循着朴素的价值观行事,却想叫所有人都满意;没个控局能力还妄想一碗水端平,也真是可笑。
诚然,糊里糊涂一辈子也是幸福的。可是,前提须是有人为这份老实负责,保卫着这份纯真,否则等待的下场可不是一辈子,或许只是一息便了结。
她真是低估了谢令曼,原以为谢令曼握着手,说些什么“若是表妹能与我共处一辈子便好了,我好些事不懂,若是有表妹相助才相得益彰”、“想与表妹更亲近些,不若作姐妹相称”、“那封二公子待人公允,想必与他共处定是美事”等胡乱话已经挺可笑的,没想她还有一颗叛逆的心。
宝知对这种蹬鼻子上脸之人向来如戏猴。
老实人自有老实人的价值观,待人温善,可若不顺其心意,便引来较之小人百倍的记恨。
谢令曼也不是傻,她知道郡主娘娘同宝知为她的筹划,故而有恃无恐。
她是单纯的,这份单纯带着天性的恶。
谢大姑娘与封二公子真是卧龙凤雏,两人彼此彼此。
宜曼突然语出惊人:“姐姐,你要注意些小娃娃了,这十个月不要太累,我娘就是怀松清时累着了才伤到身体。”
宝知咋舌:“我为何要注意?”
宜曼跪在她身边,弯下腰,把耳朵贴在宝知的腹上,小手轻轻地摸着宝知的小腹,像是杨柳拂过。
“这里头有我的小外甥呢!”
宝知被宜曼的天真可爱给逗乐了,哪有人拥抱了就会怀孕的。
但心中又想着必须给她补习补习生理知识。
须得提防这小傻子被人哄骗去摸摸小乳儿吃吃小嘴。
她拧了拧宜曼的小脸:“别胡说。”
宜曼声音不轻,可巧众公子满载而归,听到此言,不由呆住。
邵衍瞳孔骤然一沉,眸光中闪过一丝幽冷。
天气忽地转阴,太阳都被阴云掩着。
宜曼不解:“可是邵公子不是抱了姐姐吗?”
此言一出,春暖花开,王府公子眼底的冰霜褪尽。
她不提还好,一提宝知就忆起,下意识地把眼往邵衍瞧,不想一下子撞进那深邃的黑海,两人四目相对,只有一瞬,宝知便挪开视线。
世子冷言:“四妹胡言乱语,衍兄弟不必放在心上。”
又训宝知:“梁妹妹须得抑着四妹,这涉及妹妹的名誉。若是再有这般言语,我定禀了四婶。”
宜曼不懂,但是知道自己说错了,又被哥哥当众训斥,羞得躲进宝知的怀中。
这是宝知不喜欢跟世子接触的原因。
世子惯是认为他人无法解决问题,叫一切都依仗自己。
典型的大家长、封建社会的男人的通病。
这是她的事,她都不急,他急什么?
松澈对着邵衍挤眉弄眼:“哎哟,真是的!还以为我可以叫你一声表妹夫了!”世子冰冷的目光一扫,他忙敛了嬉皮笑脸。
邵衍只是笑,也不说话。
这人真爱笑。宝知心想。
众人收了毯子与零零乱乱的东西,在中间生起火来,搬来几段枯木,围坐在火堆前。